甘氏不免紧张了起来,“若是娘娘赐婚,颂儿你……”
你会不会跟你爹似的?
甘氏的话没说完,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呼之欲出。
温颂皱紧眉头,“如今圣上迟迟未立储,娘娘需要咱们安平侯府的支持。这节骨眼上,她应该不会强迫着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再说,我是娘娘唯一嫡亲的侄儿,从小是如何疼爱我的我都没忘。娘您明日趁机把这个意思跟娘娘先提一提,娘娘若是心疼我,还有什么不允的?”
温颂目光沉静,言语间已经有了真正成年人的模样,“我们安平侯府已经是烈火烹油,更别说娘娘被封为贵妃,皇后仙逝之后便是她一直统领宫中事务,我们温家已经太过耀眼了。”
“圣上迟迟不肯下旨立储,怕就是在顾虑这些。怕日后立了太子,太子却被舅家掣肘。”
温颂眼角有淡淡的冷光,“可笑的是父亲竟看不透,只想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只顾着眼前的蝇头小利却不知他这样子上蹿下跳,其实竟是妨碍了娘娘和皇子。”
实在是温自开彻彻底底寒了温颂的心,他言语间竟有些不管不顾的样子。
甘氏毕竟只是妇人,一时间竟听住了,半晌才记得开口道:“我儿真长大了,真能让人刮目相看。不是你说的,娘竟也没有想通其中的关窍。难怪说呢,圣上明明独宠娘娘,对三皇子也是疼爱有加,却为何迟迟不肯立储,就这样吊着。缘来如此……”
说到这,甘氏又打了个激灵,“娘娘身在局中只怕也未曾看清,明天进宫要不要和娘娘提一提?”
温颂抿了抿嘴,“宫中人多眼杂,娘娘身边只怕也不清净,娘若是要提只要点到为止便是。娘娘是聪明人,不必多说。”
甘氏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待会儿就好好想一想该怎么跟娘娘提这事。”
如今他安平侯府表面上看着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派兴旺之相,可这一切若要保持下去,那都要建立在未来太子或者说是未来皇帝是谁的可能下。
若是……
只怕如今的一切都要如昨日黄花梦幻泡影一般。
想起还在为了世子位和自个明争暗斗的庶兄弟,温颂的嘴角都忍不住藏起了一抹嘲讽。
真是只看眼前蝇头小利的蠢货,安知覆巢之下无完卵?
若是娘娘和三皇子失了势,他们安平侯府便能立刻从一等一的豪门贵胄落到那不入流的地步去。
到了那时候,真做了世子如何便是当了侯爷那又如何?
甘氏也沉默了下来,一时间屋里安静无声。
桔红在门帘外头竖着耳朵听了听屋里的动静,轻咳了一声,“夫人,二公子,鸡丝面好了。”
甘氏这才回过神来,拍了拍温颂的手轻声道:“娘娘是机灵人,心眼通透的跟个比干似的。咱们只要略一提,只怕娘娘就醒过神了。只要娘娘醒过神了,咱们还有什么好操心的?”
“知道你今天回来,我早早的就吩咐了庄子里头送了老母鸡来,这鸡汤可是从早上就熬起的。你方才陪你父亲喝酒只怕也没吃饱,这鸡丝面可得多用些。”
在甘氏这吃了鸡丝面,温颂才起身告辞。
甘氏送温颂到院门口,让桔红先退下,这才悄声道:“你父亲曾经有过打算,把你大哥记在我名下。可见你父亲是多么有打算的人。”
嘴角浮上一抹冷笑,甘氏意味深长道:“你可别老老实实听他的,明日见了圣上,可是难得的机会,该说什么可别漏了。”
什么叫“难得的机会”?
温颂心领神会,“娘,您放心,儿子如今懂事了,知道什么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
母子俩相视一笑,甘氏便催了他回去歇着,“再不回去待会儿就要落钥了,早些歇着了明日才有精神,体体面面的去见圣上和娘娘。”
温颂又劝了甘氏回屋,这才一路往外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