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料王全突然间开了口，而且一开口就是一通教训，诧异之下姚氏就这样张着嘴卡了壳，半天都发不出一个音。
从来没被王全这样子教训过，一口一句的“馊主意”、“看了笑话”去，又是当了儿子的面，姚氏只觉得脸上无光，更比方才被王全吼的时候更恼火。
恼羞成怒到恨不得挠王全一爪子，才好解恨。
“我怎么就是出的馊主意？我这不是为了二小子好？”
姚氏又是觉得自个委屈又是因为王全不留情面的在儿子跟前教训她，当下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我知道你怪我，怪我从前势力得罪了那林婶子。我这不也悔吗？
“我不就怕当初得罪人家太狠，人家如今发达了，再看不上咱们家，毁了咱们二小子的好事嘛。”
“我也知道这手段有些龌龊，可我就不信了，那临春真对咱们家二小子没丁点心思？”
“这郎有情妾有意的，两个凑做一对可不是天造地和的？”
姚氏翻来翻去就是这几句话，先前也是这样子说的，当时王全听着还觉得似乎有些道理，可如今人家石家的态度摆在那了，再加上真让自家的二小子上去那么一试，王全自个就觉出不对了。
这法子有些阴损，还损人不利己。
想到被刘东他们看了笑话，王全心里就一阵一阵的窝火，“你可别再说这些了！你真当人石家的人是豆腐捏的？随你怎么想就怎么做？要我说，以后都别让二小子去石家上工了。等帮人家的作坊搭完了，咱们再正正经经地请了媒人上门说媒去。”
“不说别的，我多用心帮石家把作坊给建的好好的，就是看在这份上便能再谈上几分情面。有了这点情面，到时候上门也不至于被人就赶出门。咱们再把聘礼往上提一提，咱们诚心，她们石家知道了，也会好好考虑。”
说到这，王全疲惫地闭了闭眼，“这人与人之间也是说缘分的，说不得咱们家二小子和石家的临春真没这缘分……咱们做爹娘的，总不好为了帮孩子就出一些歪主意。到时候，只怕谁都会讨不着好。”
“这日后什么郎有情妾有意的话可别再说出口，若是跟石家的亲事不成，你让咱二小子日后再怎么找亲事？”
“让日后进门的儿媳妇怎么做人？”
姚氏还没说话呢，王二牛先不依了，红着眼圈低声吼道：“爹您说什么？先前娘不同意，好不容易娘同意了，您又说什么我跟临春没缘分？我跟临春怎么没缘分了？从小我就喜欢她，都是你们……都是你们……”
王二牛再看向王全和姚氏的眼神里都带着了恨，“都是你们……明明临春最好的人了，你们非嫌她家穷……如今好了，我若是娶不到临春我就去牛头山当道士去！”
被自个儿子拿仇恨的眼神看着，姚氏的心里冰凉一片，连声音都没了，半天才嗫嚅着嘴唇挤出了一句话，“二小子……你说啥呢？什么去当道士？”
去当了道士，那还有个好？
这也罢了，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如今为了个姑娘家就这样子仇恨她，姚氏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谁全抽了去一样。
王全猛地伸手想去打王二牛，手伸了一半又无力地垂了下去，这一日下来折腾的他一个大男人也难免有些心灰意冷，嘴里喃喃道：“作孽，前世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