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光这样蹲着也忒无聊了,也没地方打个盹,所以便会有那些相熟的几个约在一块到那一壶茶只要一文钱的茶摊上闲坐侃侃大山。
除了侃大山的,还有赌牌九和打马吊的。
有那一心想多挣几个子,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的,自然也有那些赚了血汗钱来不舍得吃不舍得喝,却舍得输给人家的人。
临春的舅舅方大,可不就是这种人吗?
这种茶摊码头上有几家呢,温颂就站在那家离石家食摊最近的茶摊旁,他也不说话,就听着那些喝茶闲聊的人扯淡。
男人嘛,平时来往不都爱吹吹牛吗?
这闲着坐一块喝茶的那几个,本来也就算了,偏偏温颂往他们桌子旁边一站,看着平平静静的,可人就杵在那呢,自家说什么他都听得到。
有人不耐烦就想赶他走,可看看温颂身上的道袍,到底还是看在出家人的份上没赶他走,只是全当了温颂不存在一般,只顾着自个侃大山,吹牛皮,说说东家的长再说说西家的短。
还别说,这男人要是碎嘴起来,比女人还能唠叨。
小虎子跑过来的时候,温颂还正听的入神。
这些碎芝麻烂谷子的事,细细碎碎的,却将他心中的百姓生活一点一点的一笔一笔地勾勒了出来,也是十分的有趣。
小虎子第一声叫温颂的时候,温颂还没回过神。
只到小虎子叫了第二遍,温颂才应了声,“何事?”
小虎子指指自个卷起来的前襟,笑得一脸得意,“温大哥,我姐的瓜子炒好了!”
先前温颂提了建议说要帮临春要炒瓜子花生的方子,可临春不领情,他只好作罢。
之后临春就开始炒瓜子,炒瓜子也没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事,如今他心态起了变化,再做什么也都自然而然的了。
临春和董氏让他歇一歇,可温颂坐不住,干脆从食摊里跑了出来,想到这码头上走一走再看一看。
谁知这石家食摊旁边的茶摊就这么热闹,聚了好几桌的人,把他都吸引了过去,一直听到了现在。
没想到这么快瓜子都炒好了,温颂不仅感叹临春手脚麻利,“这么快就炒完了?”
小虎子却摇摇头,“炒是炒完了,可我姐说还没干透呢。得等瓜子都冷透了干透了,嗑起来也香呢。”
温颂指指小虎子卷起来鼓了一包的前襟,“既然还没好,你包了这许多来做什么?”
小虎子嘻嘻笑,“这不还不是嘴馋嘛?我姐做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哎,温大哥还别说,我姐炒的这瓜子可香呢。”
话还没落,就听见有人在一旁嗤笑,“哎呦,还‘我姐做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娃儿,你这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吗?”
温颂就站在人家茶水摊子的旁边,方才还听人家的壁角呢,这会儿到反过来,被人家把壁角给听了去。
不过,这说话的倒也没有恶意,不是故意针对小虎子和临春,只不过本来就是闲得慌,没事找事做呗。
可是小虎子不知道啊,到底还小,被人调侃一句,调侃的对象又是自个的亲姐姐,一下子脸都涨得通红,“我……我姐姐,做的东西……就是没有不好吃的!”
结结巴巴,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