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这事,正是因为这李三与他有瓜葛,他越发要谨慎小心处理。
若不然一个不好,就被这死小子拖下水,那他这么多年辛苦就等于白费功夫了。
男人要建功立业,自然将权势看得更重。
方舵主是人也是男人,亦不例外。
“别再叫我姐夫,我当不起。你也曾在我漕帮做过事,明知故犯,你有错,我也有错。”
方舵主痛心疾首,“我的错在于没把你教好,才让你闯下今日的祸事来。”
“今日要罚你,更要罚我。”
方舵主言之凿凿,“你犯了规矩就得罚,你折一条腿,才能给大家伙一个交代,待会儿我会亲自送你去衙门,给被你踢伤的嫂子一个交代。”
说完这话,不理李三绝望的眼神,方舵主从王大牛腰带里抽出了一根儿拳粗细的棍子,李三只以为他是要亲手打折自个的腿,吓得屁滚尿流,湿了一条裤腿一地腥臊。
“方……方锦天,你……你敢……”
眼见方舵主真要大义灭亲,李三连姐夫都不叫了,只恨到眼睛出血。
谁知方舵主抽出了棍子,却不是如大家伙甚至如李三想的那样,亲手打折李三的腿,而是高高举起了棍子,狠狠朝自个的左手抽去。
众人见他手起棍落,这儿拳粗细的棍子却是生生如电击一般落在了他自个的手臂上,顿时响起了一阵惊呼。
王大牛更是惊的失了声,“舵主!”
一条手臂被自个生生打断,这痛楚难以言表。
方舵主脸若金纸,额上豆大的冷汗不停滑落,一条左臂软软垂在身边。
王大牛大惊之下也顾不得再拎着李三的衣领,任由他瘫在地上,只去扶方舵主,“舵主,您这又是何苦?”
方舵主虽痛楚难当,却也是条汉子,他能坐上如今这个位置,当年也是腥风血雨里闯过一遭的。
当下不让王大牛扶,只淡淡说道:“我没有教好他,让他闯下这样不知轻重的祸事,这折臂的罚是我该得的。”
王大牛牛眼似的眼通红,“舵主……您是条汉子!”
言出必行,行必果。
难怪这许多人,大家伙都是乡下泥腿子出身,偏单他方锦天能当上这分舵的舵主。
身后纷纷吵吵,临春没空理会。
这码头上到处都是等着运货的骡车,董氏过去不过片刻,便寻了一辆骡车来。
临春也无心再理会摊子,这地上都砸得一塌糊涂,临春连门都没空锁,此刻在她心眼里,只有方寡妇。
什么摊子,什么赚钱,有方寡妇性命要紧?
方舵主打断自个手臂的时候,临春正急着把方寡妇抬上骡车,抽空听了一耳朵,却是冷冷一笑。
这方什么锦天的,是个狠人,对自己都这么狠,那她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对自己都能狠下这样的心,亲手打折自个的手以示秉公,还会不更狠的对那个畜生?
临春放心无比地走了,留下一地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