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婆子的眼瞎了也有一两年了,本也没报希望,不过想明光道长医术好,看还能治不?
既说不行,只怕是真不行了。
吴婆子早已经死心了,也不怎么难过,方寡妇倒是又在心里难受了一场,又问明光道长,“请问道长,可要吃些药?”
其实当着吴婆子的面,明光道长的话有些不好明说。
他也是到这“尘世间”走了一遭才知晓,这平民百姓过的究竟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眼前这位躺**的老妇人,不用扶脉他只用眼睛看,都能知晓究竟是得了是什么病。
还能有什么病?饿“病”呗。
都瘦成了皮包骨,他扶脉的那只手,摁上去就是硬硬的骨头……明光道长心中悲悯,真真可怜。
那些尸位素餐之人,整日只知勾心斗角拉帮结派,谁真正关心过这些黎民百姓的生计?
明光道长的心沉甸甸的,再看到跟在他身后扛着医药箱不言不语,眼睛只盯着地面看的温颂,突然迁怒了起来,“温小子,你过来!”
温颂不知为何明光道长突然唤他,等抬头一看,却见明光道长满眼愠色,他愣了楞。
除了一开始他死皮赖脸要留在平安观外,这些日子以来虽然明光道长爱使唤他捉弄他,可再没给他看过一次脸色。
今日也无旁的事,怎么好端端的就又?
娘娘可没说过这老道,还有个喜怒无常的毛病。
明光道长喝他一句见温颂愣住了,不知怎的突然间又泄了气。
他可怜这些百姓,可他自个都没办法解救他们,迁怒温颂又有何意义?温颂本身不也是个可怜的牺牲品吗?
想到这,明光道长无声地叹了口气,无力地朝温颂招了招手,“来,药箱给我,我来配两副药。”
温颂不明所以,方才那瞬间明光道长还似乎胸中有怒火滔天,怎么眨眼的功夫又这样死气沉沉?
真是个古怪老头。
他这样的青春少年不好与古怪老头斤斤计较,温颂自满自个的修养,上前两步将肩上扛着的药箱递给了明光道长。
明光道长的医药箱与旁的不同,这医药箱是特意做的,一打开里头分了好几层,每一层里头又分了许许多多的小格子,每个格子里放着的都是制好切好的药材。
像吴婆子这样的,也不必吃什么药,好好吃几日饭比吃什么药都强。
因此明光道长只给配了两幅补气血的药,吃也成不吃也成。
等他配完了药,林婆子几个自然千恩万谢,明光道长挥挥手不在意,这便要走。
他是知晓石家境况的,孤儿寡母上头还有个老的,日子难过,便从不收人药钱。
今日自然也跟往常一样,明光道长提也没提一个钱字,只又将药箱给了温颂扛着,两个便要出石家的门。
他是慈悲心,可今时不同往日,从前石家没钱,如今略宽松了,怎好昧着良心来贪明光道长的好药?
林婆子非要留明光道长再坐坐喝口茶,董氏拿了药包去煎药,方寡妇则出去寻了临春。
“临春,你说咱们该给明光道长多少药钱?”
方寡妇有些发愁,这明光道长向来慈悲,给人看了病,有钱的就收几个,没钱的就干脆不收了,没个定数,闹得方寡妇都不知道该给多少才好。
临春方才没进屋,不知道明光道长都开了什么药,便问方寡妇,“娘,那明光道长都给外婆开了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