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逸谦得陛下信赖再久,也是白衣出身,如果没有真凭实据,他怎么敢上本参琅琊王氏的宗子。
王岐眼皮跳了跳,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宇文拓冷笑了声:“看这样子,连对质都不必了?”
宇文郅脚下动了动,似乎想站出来,却猛然瞧见王岐示了个意。
他暗暗心惊,这像是个圈套,他此时站出来,保不住王岐,还会把自己连累进去。
事情就算是谢汲做过的,结党营私这四个字,王岐也没跑……
果然他刚收住脚,荀禄就咦了下问出了声:“晋王殿下有别的看法吗?”
宇文郅神色一变,没看他,反倒径直往宝座上望去。
然则宇文拓像是没留意到他,也像是没听见荀禄那句话,面不改色的叫了声王岐。
王岐把官袍下摆一撩,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你既没什么要辩的——”宇文拓一扬手,“官降三品,琅琊郡公教子无方,三月不得入朝议事,你们父子,去吧。”
他一声去吧落了地,大殿外候着的禁军们就冲了进来,对上行完礼,左右上前,叉了王岐就往殿外退,王净之连话都来不及替儿子说两句,就被两个禁军一左一右的夹在了中间。
他身上有勋爵,禁军不会轻易上手动他,可他要是得了陛下一句“去吧”,还杵在太极殿不退,禁军可就没这么留情面了。
三月不入太极殿——三个月,看似不长,可风云之变,从来转瞬之间。
等到三个月后,谁又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他暗自恼怒,却已然无法。
荀禄那一声看似是无意,而陛下他,也不过是看似没听见罢了。
倘或大朗方才强行辩白,荀禄一定会想方设法拉晋王殿下下水,到时候谁也说不清,真要是再牵扯出些别的事,连晋王一同连累了,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陛下处置的如此决绝。
谢汲的糊涂事,陛下只叫他禁足半个月。
这一回,一点情面不讲,连带着他,都下了狠手惩处。
王净之一面往大殿外退,一面呼吸重了重。
这建康城,难不成真的要变天了吗?
他父子两个退出殿去,这件事,却远没有结束。
宇文拓叫了声元卿,元长庚应了个是,站出列来,而后就听到宝座上传下话来:“此事朕倒十分好奇,王岐的手,是怎么伸的这么长,勾结了弘农杨氏的,本来犯不着惊动廷尉府,可既然是胡卿亲自上的折,又是朕要亲自过问,这事儿,你们去查吧——”
他把话音拖了拖,元长庚刚想应下来时,就又听见宇文拓吩咐:“叫荀况带着人查吧,你一个廷尉卿,亲自查处,有些过了,交给他,就当是历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