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潜很少会主动登谁家的门去寻什么人,他有他的气度,也有他要端着的地方。
多半的时候,还是下个请帖,请人家到家中来。
谢拂从前对此嗤之以鼻,总觉得他未必过于拿乔。
后来才知晓,谢氏一族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好些时候就是身不由己的了。
二兄未必如他平日里那样不苟言笑,很小的时候,二兄也抱过她,逗过她,带着她摸鱼,带着她烤肉……
是以谢拂以为荀况误会了谢潜,便想要替他解释两句。
荀况与她摇一摇头:“谢大夫胸襟广阔天下少有,我自然知晓他不是那样的人,然则我有我的原因,有朝一日我一定说与女郎知晓,只是眼下……女郎听我的可行吗?”
谢拂眼珠子转了转,歪着头瞧着荀况打量了好半天,从颔首应了:“小郎君既然有为难之处,那我不说与二兄便是了。”
荀况虚与她一拱手:“那就多谢女郎成全。我不多耽搁女郎,还是先走了,谢侍郎那里女郎替我说一声吧。”
谢拂觉得荀况很有趣。
建康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很多,大家有时候叫的混了,叫错的也有。
就拿琅琊王氏和太原王氏来说吧,太原王氏虽不是长住建康,但是总有子孙在建康行走。
有时候他们叫起王家大郎,若一时太原王氏的大郎正巧也在建康,那就总会出个岔子。
可是荀况显然就分的很清楚……
他二兄身在光禄大夫的位置上,荀况每每称呼,便以“谢大夫”唤之……诸如此类的,总之荀况在这些事情上,似乎很难出个差错。
她一时便想起了宇文舒的话。
荀况实际上是个行事滴水不漏的人啊。
可他今次却在王家出了这么大“纰漏”……
谢拂想着,便含笑目送了荀况走远。
待他走远些时,谢泠才挪着腿凑了上来:“说什么了?”
谢拂小脸一样,是说不出的傲娇神色:“秘密!”
“成,秘密就秘密,你不说,我不问,但是呢~”谢泠握了她左臂,拉着她快走了两步,语气轻快的很,若是仔细的听,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在里头,“二兄在后院等着,今天呀,有人要倒霉咯。”
谢拂一怔,右手立时就打上了谢泠抓着她的那只手。
躲她的铁定躲不掉的,但是……:“四兄,你就冷眼旁观,看着二兄骂我吗?”她乌黑的眼珠子转一转,撇撇嘴,径直又问谢泠,“今天是你先入的宫吗?这里面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泠撒开手,笑呵呵的看她:“不该问的别多问,你就是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还有啊,你说怕二兄骂你~”他一调音,分明是故意在气谢拂,“那可没办法,谁叫你不老实呢。我想替你说情,可我也不敢呐。二兄什么脾气你不是不知道,看看他今日的神色吧,谁劝谁倒霉。你呀,还是别连累我了。”
谢拂小嘴儿一撇,嘟囔了一句没义气,撇下谢泠,步子迈的极大,气冲冲的就往后院去。
谢泠看着她赌气的背影,无奈的摇头笑了一回。
这个丫头,每每在他面前就是这样无法无天。
二兄这次,只怕是气大了去了。
虽然他也不大清楚是因为什么,按着谢泠的想法,当日王岐登门时,二兄不也打算叫人带他到谢拂的院子里吗?
宇文舒和荀况二人过府来,他们虽然都不在家,可谢拂终究不是养在深闺不知事的人,替他们迎一迎来者,这合情合理啊。
怎么就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