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烟一进门,当先见到傅老夫人,想起她多少年来的疼爱,眼前已是蒙了泪光,从前常伴膝前时没想到离情别绪,总觉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自己就这么腻歪在祖母身边,说些娇声娇气又乖巧懂事的话,哄着祖母开怀大笑,这种天伦之乐能长长久久无尽头。
直到成亲,直到嫁去贺家成为泼出去的水,才骤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再也不能像住在春华园一样,随时可以跑到居安堂来撒一顿娇。
于傅家而言,自己已经是客。
“祖母——”傅沉烟再也忍不住,眼泪扑扑的抱住了傅老夫人。
傅老夫人抱住她,也是笑中带泪,还没说话,新姑爷贺景梧慌了。
陪傅沉烟回门这个事,上辈子已经做过一次,但他压根没放在心上,隐约有点印象,也没觉得当时的傅沉烟有这么大反应,一时不知所措。
他是个武将,前世活了二十多年未解男女之情,这辈子倒是为情所苦,也只是一门心思想方设法要娶傅沉烟,终于娶到手,满脑子就只有两个词,“宠爱”与“欢好”,至于女儿家细腻柔软的复杂心思,仍是茫然不知。
此刻,他见傅沉烟一进门就哭起来,惊得手忙脚乱,“沉烟……我没有……我没有欺负你啊,你别哭啊,我哪里做得不够?”
大家面面相觑,忍俊不禁。
原来,威风凛凛的镇关大将军,竟是这般痴呆。
罗氏笑着瞪了眼女婿,“将军别着急,沉烟这是思念祖母了,并无委屈之意。”心中却是慨叹,武将虽有千般不好,但是看他这般紧张,自然是真心宠爱女儿的,若能长久如此,就是幸福了。
傅沉烟正哭得伤心,冷不防被贺景梧一句话打断,又被一家人看了笑话,羞红了脸,哭也不便哭了,羞答答的给各位长辈见礼。
傅长汀笑呵呵的向贺景梧招手,“来来来,将军这里坐。”
贺景梧点点头,“已经是一家人,女婿如子,岳父便直呼我名就是,将军二字,显得生分了。”
傅沉抬眼望他一眼,目光颇为感慨。
“三妹夫说的对呀,二叔就拿三妹夫当成我一般。”傅嘉正立即插嘴。
罗氏则不失时机的打趣,“嘉正,我多了个儿子,却还想多个女儿,急着想听侄儿媳妇唤婶母。”
众人哈哈大笑。
傅嘉正的吉期已定,就在今年腊月。
这边说笑的工夫,傅沉烟已经挨到傅沉雨身边,姐妹俩说起悄悄话。
傅沉雨因为刚刚查出有身孕,所以傅沉烟成亲时,没有参加,这会回门,执意要来,赵谦拧不过,只好小心翼翼的护着过来了。
“大姐这两天可吐了?”
“没有呢,你瞧我气色,我竟是半点不适也没有,越发能吃能睡了。”傅沉雨笑着叹口气,“眼见着胖了不少。”
傅沉烟莞尔,“有身子了,自然要胖些才好,孩子还要营养呢。”
赵谦在旁边连忙赔笑,“三妹妹这话极是,我便哄着你几次让你多喝鸡汤,你只说太腻不肯喝,鸡汤最是养身体,尤其对身子的……”
傅沉烟愕然,怔怔的望向贺景梧。
贺景梧,你天天让我喝鸡汤,知道怎么回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