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雨盛,有时他在院门处避雨,浓荫覆窗,婆娑的竹影伴着霏霏细雨,蓉姐就从夏日的淅淅景中走来。
她有对家事琐情取巧的方式,例如:她时常会用一个小纱囊装了少许茶叶,置于荷花花心中,转日佛晓才取出,再煮泉水冲泡,茶香里便带了荷味。
感念着他日夜守在她院门外的辛苦,她次次都会把泡好的茶端给他喝,而他在轻拨茶盖,香味转绕至鼻尖时,也会暖茶入口,心头生温。
不过,她是乐芳的娘亲,合该是已嫁了人,有丈夫的。他虽不知为何那个男人从未出现,但他不曾多嘴过问过她的事,也就不会放任自己的非分之想。
权当她是一个,他受人所托,且他也自愿守护的人。
而面对她的相求,请他前去照料好歌夫人时,他本是不愿离开的。
可她偏是忧忡,说歌夫人她们去的那都城以外的乡下地,僻静迢远,又没带多少随从,会有危险。
她又屡次地向他保证,在这一日里,她会平安无事地等他回来。
他向来不喜与女人争辩,也实在拗不过她,这才出了府去跟上歌夫人的车马。
这些原因,小厮都没办法向阮歌开口解释,便只能以沉默应对。
有意无意地,阮歌同他,一起走到了后院。远远的,她便看见了带着乐芳的蓉姐,无恙的在院中玩乐。
她安下心,敛回双眸,没有再追问下去,驻了足,换了个问题道,“今日跟着我们的,可不止你一人,若被人发觉了,你该何处?”
小厮明白她的意思,语气坚定道,“夫人无需多虑,另个人,小人看得见他,他却绝不会知我在,他脚上的功夫,抵不足小人的一半。”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嘴角以一个微不可察的角度上扬,不慎透露出他的些许自得。
出府跟上歌夫人的车马后,他很快就发觉到了,蓉姐所言非虚。除他之外,确还有一人始终尾随着歌夫人一行。
一路上,他都谨慎地随行在那人身后,连一片落地的枯叶都没有踏上过,不曾发出丝毫会引人怀疑的声音。
只是那人没做出什么危险行为,他估计到,这应是三公子跟他说的那些耳目中的之一,只为来监视歌夫人,打探消息。
出官堂之际,他也是装作被派出送行的侍从,没有同歌夫人和芷言、不艳一起上车。
等到那耳目跟上阮歌,他才从与歌夫人商量好的道路上出发,当他追赶上马车时,车夫就已甩掉了那人。
可能是在官府外,毒日头底下热晒了好几个时辰,车夫没加快多少,也没用多少时间,那人就已经跟踪不上了。
到他们坐车回到公子府,也没发现耳目追上来的踪迹。
阮歌看着沉静的小厮,猜测他胆敢这般夸耀自身,必定不是全无所持,点了下头,“那就好。”
转身要往东厢房去之时,她又道了声,“日后,还是要紧着蓉姐。我这边,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