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菀心一灰，笑不出来，胸口阵阵作痛。
当街吵吵闹闹，极尽挖苦之能事，不是成年人该有的表现，幼稚至极。
她应该装作开开心心，落落大方的样子，把他当做一个普通朋友，客客气气地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分手，最后来一句，再见亦是友人。
总要有人站出来做恶人，快刀斩断乱麻，苏菀愿意担此重任：“这段时间多亏有你，振星才能活下来。你放心，欠你的那些钱，我会尽快偿还。谢谢你带给我一段不可多得的快乐时光。”
昨晚她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卖掉家里的房产商铺还债，还不够，也只能转掉振星手上的赚钱的项目。
不是没有遗憾，但是她不后悔。
好几次半梦半醒中，她耳畔隐约响起杜芊芊的呼救声：“不要！救命！”，听起来毛骨悚然，逼得她从噩梦中醒来，满头大汗，汗毛凛凛。
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杜芊芊怎么会爱上一个强迫过自己的男人？难道这样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洗白不堪的过去？
薄凉点想，这些都与苏菀无关，何必要置身其中。
沉默了很久，方致尧忽然恍然大悟，“原来你一直在吃醋。”
要真是吃醋这么简单就好了。
“不，”苏菀连连否认道：“我们不合适。”
方致尧面色一沉，眸光晦暗不明，“你清楚跟我决裂的代价吗？”
一句威胁倒让苏菀生出了几分勇气来，挺一挺胸，“当然清楚。”
不外乎将被打回原形，以后振星将举步维艰，艰难前行。
方致尧喝一口咖啡，闲闲地说道：“你以后会后悔。”
怒气渐渐浮出心头，苏菀尽全力压抑着，冷冷道：“什么意思？你威胁我？”
方致尧并未转弯抹角，“威胁谈不上，我只是实话实说，接下来的三到五年，经济增速放缓，像振星这样的公司很难从银行贷到款项，没有足够的现金流支撑，振星只有死路一条。”
听得苏菀脊背直冒冷汗，他说的一切都是实情。不久之前，她联系过各大银行，想要抵押资产贷款，经过银行一番估价，能贷到的款项只有申请的四分之一。
一部分原因是经济形势不好，各大银行收紧了放贷业务，根本原因在于振星的综合实力不够，银行怕产生坏账，不敢放贷。
方致尧是何等老辣的人物，一语点中了苏菀的软肋，让她动弹不得。
即使如此，她还是不甘心就范，冷冷朝他飞去一柄飞刀：“我很好奇，杜芊芊有什么把柄被你抓住了，以至于能原谅那样大的错误？”
方致尧眉宇蹙起，不悦地说道：“我向你解释过多少遍了，我和杜芊芊只是普通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她昨晚身体不舒服，我送她去医院检查。我撒谎是我不对，但是你也不能——”
不等他说完，苏菀冷静地打断道：“行啊，你敢现在带我去见杜芊芊吗？”
显然，他没有预计到苏菀会提出如此刁钻的要求，“芊芊最近身体不好，心理也出了些问题，不愿意见外人。”
“你算不算外人？”苏菀看着他冷笑。
他无话可说。
苏菀叹一口气：“算了，没意思。”拎起包，起身离去。
这一次，方致尧没有阻拦，面色阴晦不明，静静看着她离去。
苏菀进了办公室没多久，周思源抱着一箱东西进来，“方总说你忘了东西在他车里。”
定睛一看，正是她早上还回去的东西。
不要也罢，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联系拍卖行拍卖，不是一笔小数目。
“思源，你帮我联系一下嘉实拍卖行，想办法把你手里的这箱东西卖个好价格。”
周思源只好又抱着这箱东西出去。
他是否会告知方致尧，这箱东西即将被卖掉，已不在苏菀的考虑范围内。
她现在考虑的重点是如何尽快回笼资金，偿还欠方致尧的那笔巨大的债务。
一直清算到下午四点，才算有了点头绪。
第一步，她需要与苏母沟通，说服她卖掉她手头的房产和商铺。
下班回家，苏菀静静地伏在苏母的腿上，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姜还是老的辣，苏母一眼看出她有心思，主动问道：“你有什么难处就直接跟我说，千万不要学你姐，滚成雪球了，才让家里人给收尾。”
苏菀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我和方致尧分手了。”
谁知苏母一点不惊讶，只是有些惋惜，“可惜了，那么帅一个人，看着就赏心悦目，我还想着，你们在一起，生的宝宝肯定漂亮。”
这话叫苏菀哭笑不得。
苏母话锋一转：“但是吧，不能让你开怀大笑的男人，要来也没用，换一个也好。”
苏菀惊讶不已，“你不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难道你妈我是个老古板？”
“不，怎么会？！你是我见过的最开明的妈妈！”苏菀激动地抱紧苏母。
不得不说，苏萱有几把刷子，她带苏母出门几趟，硬是把憔悴不堪的苏母改造得光鲜亮丽，风韵十足的美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