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施施然起身,淡然道:“今日言之凿凿,他日必定后悔。你若执意如此,那便随你。”
瑶琴目送百里牧清徐的背影迈出明间,长衫玉立,秀颀如竹,多么好的男子,可惜心里没她,连身子都不让她沾手,满心的愤恨无处发泄。
百里牧面色微沉,不由自主地转了转手上的老坑翡翠扳指,望着湛蓝高阔的天空松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为了保护晏晏,容不得半点潜在的威胁。瑶琴和沅芳见过晏晏,留她们在王府上犹如利剑悬在头顶上。
可他到底不愿意不分青红皂白就痛下杀手,他要给她们一个机会决定生死命运,如果选择离开王府还家去,那么,他便可以说服自己,毅然决然下令让她们永远不能开口。若是此生安分守己,心甘情愿圈禁在海棠春宴中,他也乐见其成,就当画地为牢,养她们终老。
沅芳是个清淡的人,早已看透了人情的淡薄,天地就是一个牢笼,去哪儿都是笼中鸟。百里牧走到她门庭的时候,她正在研磨抄经,抬首见了王爷,搁下笔墨蹲福,凌然自有一番傲骨。
百里牧让她免礼,“你入府这些年,可曾怨过这个地方?”
沅芳说不曾,缓缓道:“王爷,您从没来过这里,想必今日是有事儿来,奴才愚钝,请您明示。”
倒是个单刀直入的角色,说辞还是原一套,抛出去给沅芳,她过去跟瑶琴不咬弦,没想到这回倒是口径一致,都要留在海棠春宴中。
“奴才无德无能,但也知道民间有云,嫁鸡从鸡,嫁狗随狗,虽然奴才没有福分,攀不上您这样的姻缘,但既然入了九王府,您就算置之不理,奴才也没有卷铺盖走人的道理。”沅芳口吻清清淡淡,但眼里藏不住,倾倒滔天浪海。
他是带着杀心而来,已经做好了最狠绝的打算,只要晏晏安枕无忧多一日,哪怕让他满手血腥涂炭生灵,他也心甘情愿。
晏晏一气儿睡到了日上中天,揉了揉睡眼,百里牧坐在床沿含情脉脉地看她,“您不厌么,老这么看我,我脸上有花么?”
百里牧笑道:“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我不跟您辩了,说不过您还不成么。”头往褥子里一塞,算是不理会他了。
百里牧拿手指找准她的位置戳了戳,“你不觉得腻么,要不要洗洗身子?”
冷不防被他点醒,晏晏赧然从褥子里钻出来,露出半张闭月羞花的脸,“劳烦您让宋喜送热水进来。”
“你是睡迷糊了么,宋喜还没回来。”百里牧怨声载道,“你这人就是心慈手软,宋喜这丫头虽说尚算忠心,可脑瓜子不灵活,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万一有人对你的身份存疑,头一个就该找宋喜开刀了。你倒好,烂好人一个,放她回去省亲,这一去都快七天了,音讯全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