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牧看她羞红的两颊就欢喜,这是他揉红的,满满成就感。再看她憋了半天的话,想来是心里有事,“咱们是夫妻,心里藏着事,你跟谁说去?”
晏晏觉得真是神了,她半句没开口,他就能猜到一大半,所谓夫妻连心,可见还真是有根据的。
她也不扭捏了,丑妇总得见公婆的,“如今我远离故土,父母祖辈那里也从没有递送过香火,他们在地宫挨饿受冻,连疏通的钱银都没有,日子肯定是不好过。今儿是大年三十,我想着晌午时候摆了一桌祭祀祖宗,您要是方便,能不能给我个面子,让他们见见新姑爷,也算我告慰祖上的在天之灵了。”
百里牧掀褥子起身,急忙穿起衣裳来,脸子上笑开了花。“我当什么事,至于这么不好意思开口么。你跟了我,入了百里家的玉牒,可我也是你们庞氏的小女婿,女婿给丈人爷,丈母娘敬酒送菜的,这是应分的。”
说起自家男人是一万分的骄傲,满口都是称心和如意。“您是王爷,您的家族是皇室,让您给别人点头道贺,斟茶递水,可不是犯忌越界了么,不能跟其他人相提并论。”
百里牧笑道:“瞧你说的,我是北靖的王爷不假,但我是你爷们,是你庞氏的小女婿,照这么辈分排下去,我跟大江国的尉迟老儿倒是一辈上的。”
晏晏扑哧笑出声,道:“尉迟云臻不过三十来岁,怎么就成了尉迟老儿了,幸亏他不知道,否则非要气得七窍生烟了。再说了,您这亲戚也攀不上,皇上早就把我长姐给休弃了,就算不休弃,也不过是个侧妃,我父亲哪里够得上皇帝老泰山的名号。”
旁人感情事他不好置喙,不想晏晏闷闷不乐,大气一笑,道:“女婿不在多,贴心就好。有我一个,顶十个八个呢。别说大年三十供奉一餐,就是生死二祭,端午重阳的,你想怎么供奉都行。总之,有我一口吃的,绝对短不了老泰山的。”
一口一个老泰山,喊得那个亲热劲头也是没谁了,庞修年即便是烂透了骨头,也要在地宫里笑出声来了吧。
晏晏抿嘴道:“您别贫嘴了,我知道您的心行了。如今我明面上是赵府上的,怎么能供奉庞氏的祖辈,这么招摇怕是坏事。就这么偷偷供奉一回,有生之年能拜祭上这么一餐,我就心愿足矣,这辈子尽够了。”
百里牧如有深意地看她一眼,复又低头套上厚底皂靴,执起晏晏往外堂去了。
皇亲国戚身份尊贵,但规矩也是繁重严苛,比如过大时大节不许哭,哭是触霉头,随时杖毙都是应该的。宫里更忌讳用明火,香烛镪冥祭祀先祖,到了王府上规矩轻省些,但该有的体统还是强调的。
身为九王府的当家主母,不能忤逆无视宫规,即便要纪念也不能堂而皇之,只敢偷摸着在偏厅设了小宴,把伺候的仆婢都清扫出去,厅里统共就她们夫妻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