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泱泱的后宫原是人丁兴旺，尤其是子嗣绵延，一直是皇帝引以为傲的优势，如今如同树大有枯枝似的，枯一条就砍一条，这棵盘根错节的大树越砍越精细了。“老六呢，没成色的东西，这种时候跑哪儿去了？”
众人不敢言声，都是心觉诧异，按说百里铮恨不得天天往皇帝眼睛里戳，卖力博表现，可体现血肉亲情的节骨眼上缺席了。
百里辰察觉不妙，他跟老六是同气连枝的兄弟，不管将来是否要分个高低来，起码如今的枪口是一直朝外的。他拱手道：“父皇，昨儿兄弟几个到老九府上饮贺郎酒，之后就没有瞧见过六哥。六哥最是规矩警醒的人物，从来没有张狂轻浮的举动，可喝了一趟席面，人却不知所踪了。”
别打量大家都是傻子，百里辰这一通话，明着是替百里铮解释，实则是越描越黑，把老六没有出现的原因往百里牧的贺郎酒上推。
众所周知，老六和老九两人旗鼓相当，真要分出个上下错落来，前十年该是老九独大，可自从百里清诬告百里牧与皇后有暧昧之后，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却有私情，可皇帝心里种了刺，轻易是拔不去了。最近风头大转，老六渐渐显山露水了，皇帝高看一看，百里铮自然胜算大涨。
百里翊是个沉不住气的，自然不服气老八没凭没据乱嚼舌根子。“他一个大老爷们喝多了，指不定在哪里快活呢，用你操心。”
百里辰脸色微愠，回嘴道：“六哥规行矩步，口碑醇良，哪里是你说的这种人。”
百里翊切了声，道：“不是喝多了满街抱女人，那是哪种人？老六好本事，但凡看得上眼的姑娘，就没逃得出他手心的。可你说爷们家风/流也罢了，还非要下流，玩过了就撂手，连银子都舍不得打赏，这六王府的金山银山，就是这么给省出来的吧。得亏父皇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气……”
后面个“死”字差点从舌上滚出来，百里真吓得眼流浃背，使劲拧百里翊背脊心才不去触霉头。
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原本是悲伤逆流，这会儿是气血倒回，坐在螭龙大盘龙椅上。“朕……知道了。”
话匣子打开了，轻易收不住，百里翊算是逮了个机会不吐不快了。“要说老六的花名那真是得意了，花丛鬼见愁，别看他平日里煊煊赫赫在京城指挥护军、编排布防有模有样的，下了值找起乐子来半点不落人后。京城里八大胡同，烟花巷子，就没有他不熟悉，哪个楼子里新上了名牌的姑娘，他是如数家珍。”
“够了！”
掷地有声的两个字，当头当面砸过来，百里翊赶紧噤声，百里辰不满地瞟了他一眼，道：“父皇，您别听老七胡说，他摆明了是嫉妒六哥的才华，嫉妒父皇您重用六哥，其心可诛。”
皇帝心冷，咬牙切齿道：“你们有完没完，榕儿薨了尸骨未寒，你们几个哥子还有兴致搬弄是非，是不是嫌朕命长碍眼，气死了罢了，给你们腾位置。”
膝盖扑腾落地，众王爷稽首，道：“儿子不敢，请父皇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