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自是不必多说,龙凤红烛早已凝结成了珊瑚丛,两人切磋到日上三竿,被翻红浪,如漆似胶,不知休止。
寝殿中暖烘烘的,逍遥不知时日,苦了外面等候的仆从侍婢。九王爷惯用熟人,能进出檐语苑的来去就这么几个,守在回廊下受尽冷风吹的自然是陆鸣和宋喜。
陆鸣搓着手,跺跺脚,侧耳听着墙角,寝殿深广,听不清响动,一个时辰前似乎还听到王妃高呼,这会儿倒是静下来了。“你说,王爷和王妃这一宿鏖战,这会儿是不是该歇下了?”
鏖战这个词用得精准,宋喜扑哧就笑了,复又觉得不能笑,身为婢子,岂能在背后妄议,立刻板起脸空道:“你敢在背后编排主子,仔细王爷抽你。”
“瞧你说的什么话,王爷哪有空抽我。”嘴角一咧,一肚子坏话。“王爷有力气,可都用来抽王妃了。”
宋喜不经人事,不明白陆鸣的段子,道:“胡说,王妃是王爷的心肝宝贝,一根手指都舍不得动,还能用鞭子抽她?”
陆鸣故作高深,道:“你不懂。”
宋喜突然想起她的陈郎,每每情热亲吻,总能察觉到身下异感。她窘迫得脸都绿了,骂道:“好你个坏东西,身上缺斤少两的就该六根清净了,哪来这么多混帐话。”
陆鸣就是打个趣,却被宋喜急赤白脸地训斥了一顿,心里大感不是滋味。他转眼看宋喜,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过去温温顺顺的小姑娘,最近怎么吃了炮仗似的,说不是两句就原地爆炸。”
宋喜不理他,低头自省,好像是这么回事儿。自从与陈昭元好上之后情绪波动起伏得厉害,起初蜜里调油似的,可日子久了,她又不敢跟他走最后一步,关系便一落千丈了。
她昨日随同王妃的花轿到了九王府,偷摸去找他,他正在驻守偏门,见她来了,与同僚交到了一声,匀出了半个时辰。
与想象中不同,没有久别重逢的欢喜,似乎她回来与不回来,对他而言并不太重要。女人的直觉不需要证据,心里隐隐觉得他变了,抑或他没有变,是自己的心境变了。
寒风过境,眼泪冻在眶里,堪堪要落不落的,很有悲戚的意味。
陆鸣自诩是见惯人事的,之前九王爷和王妃的爱恨纠葛他看得真真的。宋喜这点小心思瞒不过他。“你该不是情场失意了吧?”
宋喜没好气,反唇相讥道:“你才失意呢。”
陆鸣说她不地道,骂人不骂短处,这是基本的礼貌,大家算是同僚,在王府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必要戳太狠。“我倒是想情场失意,谁看得上我呀。”
宋喜自觉过分了,垂头丧气道:“陆公公别恼,我说错话了,就是冷哆嗦了,才会口不择言的。”
陆鸣跺了跺脚,抖擞了下衣裳,就当这篇翻了。对姑娘家他修养心不错,能包涵就包涵了,谁让自己心软。
午后下起了鹅毛大雪,两人捧着手炉,一道侯在耳房里,陆鸣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声响,纳罕道:“你说咱们主子不饿么,这都好几顿饭没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