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道:“那您怎么不去,贺郎酒宴,您是主角呀。”
他表示不想去,但复又想了下,道:“还是得去,道理上要去露个脸。不过我先安顿好你,一会儿再去不迟。”
她苦着一张脸,什么矜持啊,美好啊,端庄啊,这些溢美之词应该都离她远去了吧。以后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里,九王妃应该是个绘声绘色的妖妃形象吧。拜堂之后就抱入洞房之事,一定被刻画得要多旖旎有多旖旎了吧。
到了檐语苑,一脚踢开隔扇门,绕过屏风,穿过地罩门,踩到床踏上,他的心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安顿下来了。
双脚落地,重心不稳,身子偏了偏,但是无碍的,九王爷是最可信赖的,宁可自己当肉垫,也不会让晏晏又一丝磕碰。“娘子,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晏晏跺了下脚,道:“百里牧,别欺人太甚,眼下你别打岔,快去你的贺郎酒宴,别叫人看了笑话去。”
“我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百里牧揽过纤弱的腰往自己身前一靠,水蛇似的蛮腰,捏一下都跟触电似的,身上电龙游走,很有冲动的感觉。
抬手去扯她覆面的喜帕,却被晏晏死死扯住,道:“不许扯我的喜帕,你别当我不知道,新嫁娘要坐福,到了晚上喜娘们伺候用百子合/欢羹,喝合卺酒,方才吉祥如意。你这么越了次序,就不怕被报应么。”
九王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在他的情路上遭报应,连忙乖乖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你赶紧坐下,我陪你一道坐福,心诚则灵。”
她又好气又好笑,道:“新妇坐福,还没听说过新郎官陪着一道的。你去忙你的呗。”
他耍无赖似的说自己不忙,非要挨着晏晏比肩坐着,他身量高,笔挺的腰一坐,自发比晏晏高了一头,刚好揽出一手箍在她肩膀上。
心里头说不出的欢喜,好似在荒寒度日的流浪汉,饥寒交迫中突然捧起一碗热汤。刹那间是想哭的冲动。
两人默契地沉默着,肩并肩坐在一起,此刻不需要言语,同一处的呼吸回旋便无憾。她没有再催他去贺郎酒宴,说到底她不算紧要的人物,脸面这种务虚的东西,有固然好,要是实在留不住,强求无意。
有情之人,即便干坐着也有趣味,她常常垂下眼,瞧瞧打量他的礼服,玄袍精细到了极致的地步,每一处缂丝的纹理都精准,在光影之下,折射出耀目而高深的辉光。
与晏晏小心谨慎地偷看不同,他是大方地看,一边看一边咽口水,只听喉结滚动发出寸草不生的粗糙之声。
她禁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口渴了,要不去喝点水?我不方便给你倒,你自个儿张罗吧。”
他说不喝,道:“我不是渴了,我是饿了。你知道我饿了多久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