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定了定心神，道：“我们好歹也相好过，何必把路都堵死，好聚好散不成么？”
他坚决说不行，“谁跟你好聚好散。你以为本王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么，送你回赵府，你安心待嫁，一切等过了门再清算。本王每天都会收拾，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眉头蹙了蹙，眼神闪过飘忽的怀疑，问道：“还娶我么？”
“不然呢，打一辈子光棍？”
他实在是太疲累了，知道真相只会令他堵心，凶手好端端的在眼前坐着，他却不能打不能杀，甚至还想抱在怀里呵护下。应该是病入膏肓了吧，失去她，他连想都不敢想，余生没人奉陪，做人还有什么意趣。
她有些难以置信，却又能体会到话中的温情，感受他眼神中无可奈何又传递而来的脉脉情谊。“可我……算计了你，杀了你的人，这笔帐怎么算？”
他倦怠地扬起头，后脑抵在车壁上，望着车顶上简单的雕花藻绘。“用你后半辈子填上，本王对外宣称刘起病故，给了他的妻女足够的补偿。”
她说多谢，给她闯得祸补上了窟窿。
他说不必，他是为了自己。“你还有事情瞒着本王么？”她说没有，他的脸色陡然大变，阴恻恻道：“撒谎。”
她回顾之前的谈话内容，确实已经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何来隐瞒撒谎之说。看百里牧严肃的神色，显然是找到了她的软肋。
“你的同伙呢？”百里牧一针见血问道，“别告诉本王，设计陷害刘起，服用花不落，这些都是你一力完成的？”
晏晏垂下的头蓦然抬起，道：“以九王爷的聪明才智，难道顺藤摸瓜找不到么？”
百里牧说找不到，道：“待本王派人找到杜回春堂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了。本王一直想不通，杜勉之好端端地藏身在郎中的身份之下挺好的，为什么会沉不住气成为你报仇的帮手，暴露了苦心经营的一切，如今倒是跑得快，销声匿迹了。”
晏晏抿着嘴，她当然不会说，去忘乡金梦喝花酒之前，买了块玉玦，给街上乱窜的小男孩碎银子，让他送去了杜回春堂。
杜勉之看到玉玦，玉玦，应该是与君绝的意思，再前因后果一番联系，东窗事发间不容发了，他连夜收拾了紧要的书案，剩下带不走的，都在院子里付之一炬了。
在北靖国开了药堂多年，因为一时情动，任由一个小妮子连坑带骗带威胁地替她报了私仇，这不是个掌握暗桩体系的中间官员该做的事，在他的职业生涯中，绝对是最大的污点。
可是，谁的人生没有污点，不论大小，总有些抹不去又不得不面对的回忆。他不后悔，但无奈，可无奈是种最卑微的情绪，看清了之后，却也只能任由她自由。
她是故意的，环环相扣的死局，却在这一招釜底抽薪之后找到了破解的法门。
一计，陷害刘起，让他兀自说出真相，继而遭到毒杀复仇。本以为这已经是最后的结局，百里牧一定会发现破绽，所以，带她私奔成了唯一保全彼此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