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她笑色如花,充满了好奇心,道:“别跟朕卖关子。”
“臣妾怕您觉得我多事,一直想不好要不要跟您提。”令仪开了口艰难的头,但话已至此,唯有继续说道,“臣妾私下里认了赵松枝府上的千金当义女……”
皇帝听及此处,略有讶然,打断道:“朕没听你说起过你认了义女,你认了义女,岂不是等于朕也认了义女。那姑娘有三头六臂么,这么讨你欢喜。”
令仪心中郁结不已,愁苦自知。她只要一想到庞晏晏的名字就作呕,谈什么欢喜,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一个出身低鄙的宫婢,凭什么值得让百里牧费心费力替她筹谋周全,她哪里不如人,竟然到了如今替他人作嫁衣裳的下作地步。
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抽搐了下,立刻又挽起笑脸,道:“上回我身受重伤,御医几乎都是男子,不便近身料理伤处,是赵松枝家的姑娘贴身照顾,我看她眉清舒徐,出口锦绣,是个好姑娘,看了欢喜,当即就认下了。不过那个时候您忙于政务,这点小事,我怎么好打扰您。”
皇帝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对于令仪的事情他总归是上心的,但凡令仪一门心思放在他身上,他对这位小皇后是极其纵容的。“认了就认了,既然是私下里的,那就由着你喜欢,朕没意见。”
令仪嗯了声,抿了抿嘴唇,像是要作出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皇上,臣妾想给义女保个媒,属意九王爷,您看行不行?”
两人霎时陷入了沉默中,皇帝抬起眼皮子看了看令仪,令仪等候皇帝的答案如坐针毡。“赵松枝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令仪如实道:“赵抒雅。”
皇帝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名字倒是好名字。能得到皇后的垂青,才华样貌肯定是第一流的。只不过……”
令仪自然明白皇帝的顾虑,体贴入微道:“臣妾知道您的顾虑,太医院御医正八品,论出身的确是高攀了九王爷。恐怕徐妃第一个反对这门亲事。可您想想,两姓婚姻缔结,在乎情投意合,天长地久,为何处处要以家世相当作为比较的依归,归根到底还是对自己的前途有期望,对您的江山有觊觎。”
皇帝被令仪巧言令色的说辞给震动,字字珠玑,劝到了点子上。“皇后真是聪慧,这倒是一桩美事,不如以此来探探老九的心思。如果他有争权夺利之心,必定会迎娶豪门强权的千金,两厢结合,为图霸业。若是迎娶赵松枝的女儿,可见他安分守己,并非巧取豪夺之辈。所谓娶妻娶贤,如今朕的儿子们又有几人看透,多半都是为了争权夺利,而把婚姻当成了筹码罢了。”
令仪道:“徐妃会不会怪我多事,听说她给九王爷物色了不少的簪缨世家的千金小姐,抒雅恐怕在出身上面短了一截。”
皇帝最忌长他人志气,微愠道:“既然你认了赵松枝家的女儿当义女,她在身份上自然是压了其他人一头的,谁敢跟皇后的义女争锋。只不过你的义女就是朕的义女,朕的义女嫁给自己的儿子,这传出去倒是辈分倒是不乱,关系可是有点乱了。”
令仪撒娇地挨到皇帝胸前,道:“自古表哥表妹的都是好姻缘,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说到底您还是看不上抒雅。”
令仪是巴不得皇帝看不上庞晏晏,可皇帝的心思这会儿斗争得厉害。他一直困扰于老九跟令仪的私交上,如今令仪大方替老九保媒,是清者自清的做法。摆明了向皇帝证明,她心中对百里牧并无爱慕,甘愿替皇帝筹谋,拔去九王爷以姻缘巩固朝政地位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