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泪湿的眼帘，她看眼前人，彼时犹如隔山望海般遥远，霎时又近在眼前。
他痛，把过错都归结在自己身上，这是他为所爱找得最好的借口。
晏晏哀伤呜咽，半晌道：“王爷，晏晏辜负了您的厚爱。从今以后，我依然会安守本分伺候您。您大可以迎娶正妃、纳侧妃、扩充后院，我祝您开枝散叶，多子多福。”
百里牧沉默了斯须，对晏晏的建议没有采纳，也没有否定，整个人好似神游太虚般活在另一个世界里。
两人一个跪着，一个坐着，时光仿佛凝固在此刻戚戚的诡秘气氛中。
傍晚雪停的时候，百里牧离开了，晏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山脚蜿蜒的雪径上。拐了个弯，人就彻底不见了。
她支撑不住身子，柔弱地靠在树杆上，树枝上抖落了一地雪花，迷蒙了她的脸颊。
他还会回来么，还会想她么？
他们之间走到了这一步，于她而言，也算无怨无悔了。
大抵这就是所谓的，因了解而分开。
百里牧的轻功一向了得，尤其在寒天冥鱼啃噬中存活下来，功力更是精进神速，不消两个时辰，便以轻快登上了北山之巅。倒是一众所谓的精锐护卒，还在半山腰苦苦攀爬。
四位小僧已经在伏天寺门外等候，见了百里牧都施礼，道：“九王爷，师傅已经在大殿中等候您多时了。”
伏天寺正殿恢宏，四面供奉金身大佛，遥光约定百里牧在此处，必定又有新的折腾他的法子。
百里牧如今是万念俱灰，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过去他处心积虑是为了皇位，可一个连子嗣都不会有的皇帝，将来传位给谁去，争来争去，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外人。
见了遥光不客气，一屁股坐在蒲团上，脸色冷酷，道：“大师要是有什么要折腾本王的新点子，就省省心吧。劳烦你休书一封，飞鸽传至京城。本王不想干了，父皇罢黜本王也好，杀了本王也罢，本王不在乎。”
遥光原是端着一本正经的谱，毕竟是圣寺的掌权人，以试炼为名考验当朝最有希望的王爷。谁知百里牧突然撂挑子不干了，这倒是让他始料未及。
难不成寒天冥鱼吓倒他了，要真把王爷给逼疯了弄傻了，那伏天寺的清正圣洁的名声可就砸了。
百里牧略略抬首，瞟了眼站如松柏的遥光，倏然笑了笑没有任何温度，道：“大师，何必端着架子，坐下聊聊。”
遥光在外人面前习惯摆得道高僧的架子，冷不防被人用这种不尊重不虔诚的态度对待。可九王爷看起来整个人被沉郁的悲伤的气氛包围，是难过到了极致了。
作为一名得道高僧，此时应该普度众生。这么一开解，他就舒坦了，索性拿了个蒲团垫着，他也坐下来。“九王爷如此沮丧，莫不是觉得苦修之事太过严苛，受不住要打退堂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