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真心?”晏晏朝百里牧浅淡一笑,笑得疏离又单薄,“我只盼着您好,我无所谓的。”
百里牧阴恻恻道:“我娶谁不娶谁,你都无所谓?”
晏晏垂首侍立在旁,冰冷的衣裳裹着瑟瑟发抖的身躯,这下才切身感受到寒意。
寒意逼入了心里,不禁打了个寒噤。“王爷,您的衣裳淋透了,还是尽早换了吧。”
百里牧怒目而视,横道:“不用你管。”
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心痛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了,可是心痛归心痛,但没有后路可走了。
百里牧气炸了毛,他苦心铺排了一堆撩晏晏的手段,一一施展之后,居然毫无成效,听说他要迎娶正妃的消息,她还可以镇定自若,口若悬河地劝说他。
这当然不是他要的答案,他宁可她向他耍心眼,一哭二饿三上吊,不许他迎娶别人。
可她偏生不按照他的预设,非要作出大气稳重,一心替他着想。
晏晏枯坐在床沿,一手按了跳突的太阳穴,凝神重新回想在促膝亭外偷听的讯息,一字一句都在脑海中拼凑玩味。
她想了很多,偷听的讯息是残缺的,那便从头开始拼凑一遍。
从开始遇到百里牧的情形回忆,近身刘起对她与生俱来的反感,如果她只是物件,大不了纳入王府,玩腻了撂手,何至于会让一个谋臣反对至此。
刘起对她有偏见,似乎不仅仅是对于她的出身,如果往根子上推测,是不是跟他亡故的父亲庞修年有关?
尉迟云臻让她做暗桩入北靖国,潜伏在百里牧身边是一桩,另一桩便是替庞氏灭门找到真相。
她渐渐发觉真相藏在云山雾海之间,必要有拨云见日之势,方能撕开最后残忍的外衣。从刘起入手,查一查他百般不待见自己的缘故。
她在北靖国没有人脉资源,要查刘起谈何容易,蓦然想起杜回春堂的杜勉之,虽然身在控制之下,但如果可以做到互惠互利,相信杜勉之必定愿意襄助。
陆鸣捧着一大摞画卷垒在小书房的案台上,百里牧恨得牙齿发痒,陆鸣不幸成了箭靶,一卷卷画轴都砸在他身上,差点把他砸出个窟窿来。
他重重叹了口气,无望地往拼花澄砖看去,谁知澄砖折射出浅浅的人影来。
晏晏款款走进来,他心道稀奇了,晏晏一贯都避着他的,没想到今夜一反常态。
百里牧走后晏晏心里也不好受,王爷并不是她一个人独有的,从开始到现在她都有这个觉悟,横竖他已经有沅芳侍奉之实,再多个正妃,大不了架空了他内务大总管的职务,她随意混个日子过生活罢了。
她调整心态绝对是第一流的,遇事打不死她,简直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蝗虫,只要有一息尚存,总有能力卷土重来。“王爷,您别生气,要是这些看不上的,回禀了徐妃,改明儿再物色过吧。”
这番说辞是火上浇油了,百里牧怒目而视,倏然冷笑道:“庞晏晏,我待你怎么样你不清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