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矮桌上被她压着的大半张纸，早就模糊成了一团黑影，哪里还能分辨出字迹。
晏晏起初是不辨的，自觉有点失态，擦了擦嘴角，怕睡得太投入不小心流哈喇子。“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喊我呀？”
百里牧若无其事摸了摸嘴唇，道：“你睡得跟一头死猪似的，哪里喊得醒。你昨晚做贼了，在车上都能睡着，你信不信我扣你月银？”
晏晏无奈地摸了下后脑勺，看不懂王爷这嚣张的气焰从何而来，她思忖今日没有得罪他，还十分兢兢业业地做了分内事。
正准备拿起抬举沅芳为三品充德的筹备事宜邀功，可低头一看，一张黑漆麻乌的纸，着实没法证明她勤奋工作。
晏晏傻了眼似的，百里牧借故问道：“忙活一上午除了睡觉，就是鬼画符，你这内务大总管的当得真是清闲得厉害。”
晏晏辩解道：“这分明就不是鬼画符，只不过不小心压花了。我不是存心偷懒的，昨晚上一宿没睡好，都在思考您交办的事宜。我走马上任头一回碰到府上的大事，连夜翻阅了王府的规章制度，这才耽误了休息。”
百里牧就喜欢看晏晏急眼，不算是个优雅的癖好，但就是合他心意。“王府的大事？王府能有什么大事比陪我更重要的？”
晏晏想了想，还是顺着毛捋比较好。“那是那是，天大地大，都不如您大。”
百里牧扬起嘴角，赞许道：“这话我爱听，以后就这么说，我还能多给你点赏银。”
晏晏连连点头，她这嗜钱如命的劣根性是戒除不了，谁让她缺钱呢。“您真是菩萨心肠，能在您府上办差事，我简直是祖上坟头冒青烟了。”
贼贼的笑颜，透着一股子灵秀的气质，百里牧真是迷死这个笑容了，难为他还要装着不以为然，一派正经道：“得了得了，嘴皮子不要卖乖了。”
晏晏殷勤给他斟茶递水，提了提茶壶，道：“王爷，您渴不渴，要不要喝水？只不过水是凉的，要不咱回去再喝？”
百里牧才不在乎喝不喝水，要叩问他的内心，他想喝她还差不多。
他坐定之后，道：“给我锤锤肩，锤得好有赏。”
一听有赏，晏晏感到生活有奔头，膝行到百里牧背后，肤白胜雪的柔荑按在肩窝，别提多舒畅了。
他微微闭上眼，问道：“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晏晏不假思索道：“还您钱。”
百里牧又道：“还了钱之后？”
晏晏又道：“攒钱。”
百里牧刨根究底没有消停，继续问道：“攒够了钱呢？”
晏晏想了想，特别长远道：“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