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牧快步绕过屏风，人已经苏醒了，肤如凝脂，大抵便是这样，皮肤的颜色近乎透明了，泛着轻柔的浅色光芒。
容色一直是反白的，失血过多，趁着浅藕色的绣花帐面，羸弱的美人不堪一握，更是撩拨他心弦铮然作响。
他怀疑过晏晏装睡，毕竟是练武之人，感官较常人敏锐，听晏晏的呼吸就猜测过。如今更是坐实了，他要惩处陆鸣，晏晏刚好苏醒过来请见他，分明就是施以援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他倒是没有怀疑过晏晏别有用心，不过就是昨晚两人相处的情形太诡异，明明都吻上了，情绪感觉好像都到位了，接下去应该水到渠成了，谁知道晏晏突然腹痛还鲜血淋漓染了他一身的污血。
他估计晏晏应该是自觉没脸面了，才装睡逃避他的。
百里牧温柔道：“这会儿好些了吧，听陆鸣说，早上来得郎中医术不错，给你针灸之后开了方子，用了之后就起了效果了。”
晏晏说是，眉目微微垂落，落在百里牧肩胛上的云纹上。“劳您费心了，晏晏不值当的。”
百里牧心里打鼓，但脸上还是装作十分老成，道：“什么值不值的，你是我府上的人，自然就是我的人。”
晏晏没应声，答不上来，她严重怀疑自己脑子疼坏了，自从杜勉之交代任务过后，强行把她拉回了现实，整个人就如被人扼住了喉管，严重地透不过气。
他搭了搭晏晏的手背，触感僵冷，于是暖心地放在手心里呵护。“手还是这么冷。”
晏晏不动声色地嗯了声，这样的温存她受不起，便把手抽了出来。
百里牧饶是蠢蛋，也应该看出晏晏对他的态度冷漠了不少，问道：“听说老七来过了，跟你说什么了？”
晏晏没打算瞒他，反正他们是亲兄弟，她没必要维护睡，便如实道：“七王爷老生常谈，让我跟他回王府去，他会好好照顾我。七王爷还说……喜欢我。”
说到了喜欢二字，她特别留神往百里牧脸上瞟，果真是见惯大场面的，原以为他会生气老七又开始挖墙脚了，没想到一反常态，反而温温吞吞地笑了笑，道：“那你怎么回答他的，你喜欢他吗？你对我只有尊敬和感激，对他呢，有没有不同？”
晏晏长长叹了口气，她这种身份摆脱不了，连辱人耳目的图册上都绘画着她的模样，她有什么资格去喜欢别人。“我感激您给我足够的尊重，我也不跟您打马虎眼，我这辈子就这样了，谁也不喜欢，谁也不牵挂，您容得下我就容，容不下我就把我撵走。”
好似被人生生刮了两个耳光，他一个金贵的王爷，对着她低声下气的，她半点不领情，还说出这么决绝的话，真是活活气死他了。
果然感情的世界里没有高低贵贱，只有先爱上的人是输家。
他倏然皱眉，道：“你最近脾气倒是渐长，是不是我给你脸了，宠坏了，让你在府上横行霸道，你倒是有能耐给我吃瘪了！”
日子过到了瓶颈期，哪怕是个鹌鹑都有脾气的，突然发现只要自己什么都不在乎，那便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了，管他什么尉迟云臻，什么杜勉之，什么暗桩，索性痛死了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