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主仆之情多年，在皇帝眼中，穆晚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即便不死，也要落得流放的下场，只有百里牧清楚，穆晚仗义果敢，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不管穆晚的下场如何，他总归是要送一送他。
他打发了狱卒去外面守着，稍稍弯下腰走进满是恶臭的大牢。
穆晚跪将下来，叩了三个响头。“王爷，穆晚以后不能再伺候您了，还望您千万要保重。王府内务总管的位置是个肥缺，不能落在心思阴鸷的人手上。”
百里牧虚虚托了把穆晚，让他起来说话。“你的位置我已经找人暂时顶替了，至于将来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将来再议吧。”
“陆鸣那厮可不成。”穆晚直言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百里牧苦笑道：“你还别说，我真找了个嘴上没毛的替了你。”
穆晚排了排王府上的人，除了掌管内务的，还有九王爷的亲兵，拔尖的就这么几个，几乎都是男人，除了陆鸣这个太监，其他哪里还有嘴上没毛的？
他只好问道：“还请王爷明示，我真猜不到。”
百里牧不再卖关子，道：“庞晏晏。”
穆晚笑了笑，道：“您别说，我还真没想到是她。”
百里牧道：“我在大江国的日常起居全靠她照料，别看她样子纤柔，其实骨子里够坚强，也乐观。”
穆晚听百里牧分析了一堆优点，但最重要的一点似乎是遗漏了。
他补充了句。“您似乎忘了一点，她还是个标致的大姑娘。”
百里牧不想承认自己是个肤浅只重皮相之人，道：“标致么，倒也不觉得。掌管内务，最紧要能干。她虽出身不好，到底曾经算是书香门第，喝过几年墨水，暂时替了总管的位置，打打算盘买买东西安排人手应该是不成问题的。真要是个榆木脑袋，再拉下马不迟。”
百里牧提到庞晏晏之时，嘴角微微上扬，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欢喜，自己不留意，可旁观者看在眼中却一清二楚。
穆晚跟随了他多年忠心耿耿，百里牧没有避讳过他。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关于九王爷和令仪之间年少时代的情愫，只不过终究抵不过现实，也没有捅破那层脆弱的砂纸，还是各自守着位置。
穆晚赞许道：“晏晏是个聪明姑娘，只要您善加栽培，假以时日必定能独当一面。”
百里牧嘴上说得不以为然，心里暗暗高兴。“区区一个小女子，也值当你这样称赞。”
穆晚道：“晏晏与您在大江国相处数月，她能否堪当重任，您应该是最清楚的。”
虽然大江国行刺一事是由他亲自布局的，但突然杀出个庞晏晏却是意料之外。
庞晏晏不仅没有坏事，这一路上幸亏有她陪伴左右，不至于孤单寂寞，甚至还体会了一阵子无忧无虑的时光。
正因为晏晏宁可犯险，也要追随他，虽说其中牵扯上了一些金钱关系，但毕竟一路上晏晏经历的艰难险阻，为他吃苦受累，他都看在眼里。
小半辈子不知道什么是患难见真情，倒是在晏晏身上体悟了一些。所谓的世事难料，大抵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