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人么?也好,也好。”令仪浮了层言不由衷的笑色,“我一定是命不好。小时候喜欢我的二哥哥,可惜二哥哥喜欢七嫂嫂,还没等我长大,我就嫁入了北靖国的深宫,再也找不到喜欢的人了。我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喜欢我。”
百里牧怜惜地看她,不敢再给她遐想的空间,可他到底对她还是在乎的,不忍心看她难受。
他拿起贵妃拔步**轻薄的丝质薄褥,轻轻地披在令仪身上,道:“天该冷了,尤其这两日你伤神过甚,还是要保全自己,没的染了风寒就麻烦了。”
温柔不过片刻的絮语,叮咛声声入耳,但肢体上却没有触碰她半分。
百里牧是个君子,即便面对如花似玉的姑娘投怀送抱,他还是能坐怀不乱。
令仪觉得百里牧君子并不能解释一切,最合理的解释也许是百里牧心里已经没有她。不愿跟她纠缠,自然不愿意碰她。
令仪暗暗握紧了手心,直到百里牧的背影消失在地罩后,眼泪才肆意横流。
四方城上的天暗透了,照旧是无星无月的天,自从他回京城以来,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仿佛这天色也是如此,总有巨大的黑幕遮天蔽月。
又是几个纵身起落,他翻上了琉璃瓦,一路疾行飞檐走壁。
九王府的阀阅依然被灯光照得明亮,他迈进了门槛。
陆鸣躬身迎上来,道:“王爷,您总算回来了。”
百里牧问了声穆晚,但很快发现穆晚应该不会回来了,又道:“庞晏晏睡下了么?”
陆鸣支支吾吾道:“这……奴才没有留意。”
百里牧刚想训斥,但倏然发现训斥得没有道理。
晏晏刚入王府,论王府上下人的品级,穆晚是内务大总管,在他之下就是陆鸣,让王府的二把手去关心一个入府的新人的确是说不过去。
这两日忙得焦头烂额的,都没有心思关心其他人,好不容易置诸死地而后生,回到王府第一个念想却是想见她。
想见她,尤其在见了令仪之后更想见她,甚至想被她揽一揽。他被自己天马行空的念头吓了一大跳。
上回让穆晚给她挪了屋子,还来不及问在哪里,之后就发生了养心殿当堂对峙之事。
这一局赢得太惊险,至今还是心有余悸。只不过要赢就一定会有牺牲,如今搭上了他的内务大总管也算值得了,起码将要拉当朝大王爷下马,至于拉不拉得成,得看皇后能不能孤注一掷了。
如今他不想再费神算计了,只想好好睡个觉养足精神,只不过见不到庞晏晏心有遗憾。到底也是个骄傲的人,开不了口让陆鸣去打听晏晏的新住处。
陆鸣这厮忠心归忠心,但领会起王爷的心思来就南辕北辙了。上回没有经过他授意,私自让瑶琴来侍寝,真该狠狠给他敲几个爆栗。
经过月洞门,穿过抄手游廊,幽幽泛黄的琉璃灯下,一个倩丽的背影依靠扶栏而坐,那个娇俏的小人儿头垂着,摇摇欲坠的模样,分明是困倦透了,可还是晃晃悠悠地等着他。
一刹那之间,感动这一种鲜少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蓦然划破心头,直冲天灵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