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铮原本只是个看客,没想到皇帝突然凶神恶煞地喊他的名字,并当头当面给他淋了一盆脏水。
他迅速望了一众养心殿上的人,各人各怀心事,脸上的表情都是凝重肃穆,这是要命的指控,看来没人愿意替他说项。
百里铮喊冤,但皇帝似乎认定了他就是幕后主谋。
在百里牧看来,这趟兴师问罪之中,照皇帝激愤的表情揣度,似乎行刺案并非最为关键,他的醉翁之意不在此。
百里牧道:“六哥这阵子都在调查老四企图作反的案子,如何能与行刺案有关?”
百里清哼声道:“列为王爷之中唯有老四手握重兵,北靖一半兵权都在他手中,可自从老四褫夺了位分贬为庶人,老六便趁势暂时代管老四手中的兵权。据羽林金吾查探回来的消息,那些刺客都是北靖的士卒乔装打扮的,有能力从两国边境渐渐输送士卒出去,除了老六不作第二想。”
百里铮抵死不认,拱手道:“请父皇明察秋毫,儿臣素来重视兄弟之情,绝不会做此等卑劣无耻、丧德败行之事。况且儿臣不过是暂时代管了兵权,那些到手的兵将都是生疏的,哪里能这么顺利地调兵遣将去加害皇后娘娘和老九?”
皇帝嘴角往下一沉,显然还有后续,道:“卑鄙无耻,丧德败行,你算是第二,第一另有人选。”
面对如此重的指控,任谁都会心寒惊惧。
得力太监在门外通传,皇后驾到。
皇帝脸色越发不明朗,人都到齐了,虽然不好看相,到底是要清算了。
他是一朝天子,不是被人愚弄的傻子,不管今天要撕破多少人的脸皮,他也不允许混淆皇室正宗血脉。
令仪一袭明黄凤穿牡丹的褙子,头上簪着九凤齐飞,气派端正,即便夜深了,照样是煌煌不可亵渎的国母之容。
见了皇帝微微屈膝,道:“皇上深夜宣臣妾来养心殿议事,不知道是所谓何事?”
家国丑事摊到面上说,他心如刀割,可又不得不直面。“朕自问待你不薄,可你待朕心如何?”
令仪面上一凛,皇帝的话说得太紧要,瞧着阵仗是兴师问罪的摆法。她大江国的长公主出身,该有的气派半分都不能示弱,道:“一片真心,奉您为尊。”
皇帝感到心寒,奉他为尊?如果此时她可以深情款款地说一句喜欢他,爱他的话,他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哀悼自己爱得太卑微,年纪都长到驴身上去了吧,都可以当她的阿爷了,还要用一个年轻人血气炙热的心去爱她。
可她呢,是怎么回报他的爱意。跟自己最看重的儿子有染,还真把他当棒槌了么。
他哼了声,道:“拿过去,让他们睁大狗眼看清楚!”
百里清向皇帝呈上所谓证据,一只鸳鸯锦绣苏绣袋子里装着厚厚一沓桃花笺,每一张花笺上面都写着相思入骨的情话。
皇帝盛怒之下,把桃花笺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