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牧说是,晏晏追问:“您在这地头有门路?”
“有什么门路?”百里牧瞟了她一眼,“北靖的王爷,在这儿不好使。”
晏晏略感失望,可原本就没有抱希望,只不过被百里牧撩拨了下,倒是生出了几分想见哥子的心思。“那您诓我做什么?”
他一脸讳莫如深,道:“没有门路有什么打紧的,现成铺条门路出来踩踩。这里穷乡僻壤的,你说什么最好使?”
晏晏不假思索道:“银子。”
百里牧欣慰道:“孺子可教。”
晏晏摸出干瘪瘪的钱袋子,发愁起来,道:“统共就剩下两文钱,喝碗茶都只能挑劣等的,这是什么路子都不够踩呀。”
百里牧斜睃她一眼,正儿八经从怀里掏出一张票子。
晏晏凑上跟前一看,足足有五雷轰顶之感,难以自控地提高了声响,“你身上揣着银票!”
百里牧说是,晏晏甚为激愤,质问道:“您明明说身上不带银子的,既然您有银票,为什么要逼我把玉佩当了?”
“庞晏晏,注意你的语气态度,没大没小的,谁是主子你不清楚么!”百里牧受了一顿斥责,相当不称心,“再说了,我说没带银两,没说不带银票,你问清楚了么?”
这人是什么王爷,分明就是个骗子、地痞、流氓、无赖……她能想到所有脏口粗话,在心里问候他八百遍。
人在屋檐下,不低头就撞墙,再是怒火中烧,她也没有生气到忘我的地步,还要给自己留他日相见的后路。
“您既然有银票,这一路上大可以过得舒坦些,何必跟我省吃俭用,节衣缩食,住破烂客栈,盖酸臭的褥子”生气是真的,嘴唇气得发抖了,“还只开一间房,逼着我跟您一个铺,您……何苦受这种委屈?”
百里牧以为她要破口大骂,谁知道她反其道而行,他高看了晏晏一眼,腹诽这姑娘尚且有点脑子,知道做人要留后路,毕竟他俩主仆有别。即便主子干了天大的错事,也没有奴婢可以指着鼻子开骂他。“咱们这一路隐于陋市,这么大面额的银票,寻常小门小户的,怎么散的开。银票一旦露面,人家就能顺着银票追踪我的下落,难道你为了贪图一时舒坦,要置我于险境?”
无可辩驳的理由,即便知道是借口,也是完美的借口。“就当您说的在理,既然遮掩了一路,为何现在要拿出来?”
百里牧瞟了她一眼,牵着马走开了,晏晏只好追上前去。
王爷生闷气,她只好跟在身后,良久,百里牧才回头,道:“明日你随我回北靖,将来想见上兄长的机会寥寥,如果这张银票能够给你换回一点亲缘的念想,还是值得的。”
晏晏一时不知道如何回馈,当下十分感动。
为了让她在离去之前见一面亲哥哥,宁可冒着被人追踪的风险,这一刹那,她无言以对,感谢的话说不出来,怔怔地站在原地。
“开心坏了么?”百里牧见她不如他预计中那么雀跃反应,便冷淡下来道,“你若是不想见自家哥子,我也不必以身犯险。适才的提议,就当我爱心泛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