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国,掖庭。
阴森的风卷走满地落叶,凄厉的叫声划破寒夜的孤寂,比夜枭更恐怖,仔细听那是女人歇斯底里的嘶吼。
坤和宫大太监荣贵咧嘴一手拿着旱烟袋,一手执鞭,骂骂咧咧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爷跟前拿乔,三年了,还不知道怎么伺候你相公么!”
庞晏晏双手被吊起,整个人悬在梁下,浑身都是皮鞭抽打过的血痕,素净的脸上布满五指印。“滚!”
荣贵上手就要撕庞晏晏的衣裳,“今天不给你立威,你不知道谁是你男人!”
她不屑地啐了声,“阉人,宁死不从!”
一句阉人,彻底刺痛了荣贵敏感的神经,哗啦又是两鞭子,庞晏晏饶是不肯求饶。
“你敢骂你相公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时急火攻心,举起旱烟杆往天灵盖上砸下去。
脑门上砸了个血窟窿,登时血流如注,白皙肌肤裹血,眼神迸发出绝望又狠辣的光芒。“阉人!你记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荣贵抬腿又是一脚踹在庞晏晏肚腹上,噗的吐出满口鲜血。
滚烫的热血像烙铁洒在荣贵右眼,他连忙捂着脑袋,“疼!”
庞晏晏嘴角噙起讥笑,带着一身的怨气,永远闭上了眼睛。
手上干出了人命,一时之间慌了神,连忙喊了躲在门外听墙角的小徒弟小秦。“狗东西,还不快进来,快,给师傅搭把手。”
太监这东西就是下作,身上缺了把式,可满脑子男盗女娼的东西一点也不少。小秦还以为能听到声情并茂的荤段子,冷不防听到师傅喊,推门进去,师娘吊在梁子上断气了。“师……师傅,您这是……太威猛了……”
荣贵恼怒地拍了小秦的脑袋,骂道:“威猛你个蹄子,你师娘死了。”
“死了……”小秦手足无措,“这可怎么办?”
“宫里死个把宫女,谁在乎,况且她是罪臣之后,死了也没人惦记。”荣贵到底是见惯世面的,“找个枯井一扔,这事儿算完。”
一老一小俩狗太监,抬着庞晏晏的尸身,找了掖庭西边暗井一扔,噗通一声巨响,两人面面相觑,这事儿就算完了。
冰冷刺骨的水从四面八方蜂拥,庞晏晏疯狂地伸手去抓取身边可以依靠的凭借,哪怕是一根稻草。
霍然睁开眼,日光透过水面,刺到她的瞳孔里,她猛然站起来,水不过漫到了腰。
死了,还是活着?
身上的痛感还是如此清晰,荣贵的鞭笞历历在目。
“晏晏,磨蹭什么,还不快去坤和宫收衣裳。”瑕月站在岸边喊她。
瑕月,她怎么在这里?
三年前,北靖国九王爷百里牧护送令仪皇后回大江国省亲,瑕月承蒙百里牧喜爱,特意向大江国皇帝尉迟云臻讨了回去,入了九王府当了格格。
晏晏朝岸边走,心神不定,问道:“你再说一遍。”
瑕月一脸天真,笑道:“你忘了,坤和宫送衣裳到掖庭清洗的太监染了风寒,不便出行,就让我们登门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