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北镇抚司送来密报说,谋杀府衙刑名师爷的那个犯人先是不承认,后供称是胡通判的侄子、现任冀州府吏目的胡顺指使他这么干的!
好家伙!
这里头有个关键点——胡顺是呈坎一案中,里长胡富贵通过富商认的主子。而不幸被害的那位蒋姓刑名师爷,巧的很,正是之前宁国府派来查考谋夺庙产案的主要吏员!
宁国府得知,立刻差了人前来说要观看审理案情,美其名曰“旁观”,实际上是什么心理,谁都清楚!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冀州知府也很懵圈:老爷我手下何时竟出了这等高人?真是何愁本老爷官帽不掉呐!
何况很快就要过年了。他也怒了:好吧,既然老爷我不得过好年,干脆大家都别过了!
但是怒归怒,他还得忍着气先给胡通判修书一封打声招呼,那意思是:令侄做下此等恶事,老爷我准备动你侄儿了。你有什么能阻止的理由可要快快拿出来,否则,本官可要依法办案的!
结果过了两日,胡通判倒是回了书,信上就简单答复了一句:下官知悉,一切听凭老大人做主。
棉花里藏拳头,把知府气得够呛!
先说胡顺的吏目,原是抢了清河县一个姓杜的职位。那位吏员便是杜峻。他文武双全且立下功劳颇多,连锦衣卫的千户都亲自出头帮他保举,本来该是万无一失的了;谁知胡通判出手往里头这么一搅和,那姓杜的便被外派到了张家口,吏目职位成了自家侄儿囊中之物。
连知府都纳了闷儿了!
这个胡顺的职位,本来就得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让同僚侧目,他不说低调点行事,怎么还敢如此肆意妄为,乃至于竟作出雇凶杀人的勾当呢?
吴彪当即被李子翩派往冀州拿人。
那犯人声称,胡顺雇凶杀人时本人并未露面,而是指使了个蒙着面的漂亮女子去传话,就连银票也是由那女子转交付的。他当时还以为是胡顺新纳的美妾,还艳慕了好久呢!
也就是说,自始自终那胡顺都没有说过要杀人的话,所有这些事情都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
由此来看,此女的嫌疑是最大的了!
而且北司怀疑,此女的身份可能非同一般。因为她并非单独出现,而是还有名武艺非凡的护卫随身。
那名护卫,并非胡府中人。
杜青听罢,立刻想到了她在汪直住处养伤时,遇到的那个性情乖张的北元女人,以及另外那名武艺高强简直出神入化的黑衣男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这件事一定和那对男女有关系。
可是再一想,元人为何去干涉大明普通民间纠纷案情?为何又要在中间作祟杀掉宁国府派来查案的刑名师爷?须知案子无论胜还是负,亦或是得益的庙产,都不会是他们元人呐!
何况还夹杂了官吏雇凶杀人案!那胡顺说不得也是被人嫁祸。一个小小的吏目,哪里就敢雇凶杀掉刑名师爷?
除非他是嫌命长了!
吴彪匆匆离去,杜青立在当地思索。本来很简单的案子,不料如今竟然一案翻两案,两案翻四案,越翻越复杂了!
这些个元人也跟着掺和进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接着联想到那天在汪直府里,那叫赤木的青年男子对她奇怪的态度,以及他说的那番话——
自己母亲竟也是元人,还是个什么夫人的手下?这到底,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