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存瑁沉默了下。随即莫名其妙的长长出了口气，摇头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罢了罢了。”
“你不恨杜家人了？”李子翩又问。
贺存瑁闻言，漂亮的眼眸立刻目光转冷，闪动着细碎的寒光。他没有直接回答，答所非问的说道：
“杜青绝对和北元人有关系。上次在含春楼，那个北元女人分明说过认得杜青的母亲。”
“而且据我观察，这次那黑衣人出手，明显是减了好几分力道。否则以他的那种身手，杜青绝不会只受个轻伤，一定是当场必死无疑！”
李子翩仔细的听着，同时也在认真打量着他，等他说完了，他缓缓道：“孛儿只斤麾下的人，做事自有他们的考量。虽然动机如何我们还不得而知，不过么……”
“贺百户年少有为，很多事自是不必我多说。这世上的事呢，很多时候对于不太重要的事，其实不必过于较真，凡事还是留一点后路，对彼此都好。”
“什么意思？”贺存瑁皱眉。
“没什么。”李子翩不再解释，留着让他回头自己琢磨。随即他转开了话题：“明日徐千户他们去冀州，本官会另带一批人去查案子，过年前总应该可以结了这桩公案。”
“东厂已经摆明不会插手，只有西厂一直想找点茬子。不过汪直很快就会有个麻烦，到时候他就自顾不暇了。”
“北司查检等处暂时无妨，其他的主要就是稽查司。接下来这段时间，你的任务是留守家里，伺机待动。”
“刘小旗已经录了口供扣押起来，那晚上放跑女贼的内奸除了他，还有两个人。其中之一是刘同知的侄子刘伟那蠢货，算是刘宁的族兄。他只知道是个女人，根本不知道那女人是什么人。”
贺存瑁冷哼一声：“听说女的是北元奸细，手上还有命案，那货当场就吓尿了裤子，真够怂的！他要是我的侄儿，不如干脆打死。”
“内奸算是全挖出来了。只可惜黄百户，做事心慈手软，也可能……总之你负责留守，要防着有人狗急跳墙，可能暗箭伤人！”
贺存瑁答应着，又想起来一件事：“听说冀州府的那桩案子，似乎是为了争夺一处地产，还因此死了个刑名？”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李子翩淡然一笑道：“几地官府都推来推去，不过冀州府是那凶手的属地官府，怎么都跑不了他的！”
说到这里，李子翩微微一笑：“对了，说起这个财，罗有礼答应不插手的条件，是把上次那张两千两银子的票给他。反正你也不缺银子使，索性我便替你答应了。”
贺存瑁苦笑：“多谢！那属下以后是不是可以天天来你这里混吃混喝了？”
“你难道缺吃饭银子么？”李子翩唇角一勾笑了起来：“你可别告诉本官，你堂堂贺家四公子没银子吃饭！”
“真没了！”贺存瑁倒也光棍，坦然说道：“之前都是吃杜青的薪米，不过他还不知道。我这么大人了，好歹还是个稽查司百户，你们把我俸禄扣完了，总不至于教我一天三顿回自家吃罢？”
“不提别人，我爹他就得一脚把我给踹出去了！”
二人相对大笑，一起向签押房走去。
贺存瑁固然狂傲了点，但他并不无脑。被李子翩打击过两次后，他反而挺服气这位千户大人，和李子翩越走越近了。
笑完了李子翩拍拍他肩膀，安慰道：“你放心！等这回的事了结，到时候论功请赏，上头给你提个副千户总是妥的。再者徐七爷年纪也大了，以后稽查正千户舍你其谁？”
“随后家里再给相看个贤惠貌美的高门小姐。人一生的几大件得意事，你可就占全了！”
贺存瑁笑道：“借你吉言！不过提到相看，恕我多嘴，李千户您怎么还不成婚呢？可是因着您那眼界儿太高，没有能入眼中意的么？”
李子翩浑不在意：“女人么，不就是那回事！本官对娶女人没有什么讲究，只要贤惠的就好。若是想成婚，随时都可以。”
“贺百户你却不同。以你贺家的背景，令尊必定要挑个极出色的人家。”
“可别，还是饶了我罢！”贺存瑁挑起眉道：“成婚有什么好？我瞧着我那几个兄长，被女人牵绊的整天鸡飞狗跳一堆破事，实在烦人的紧！我可不要！”
“哦，当真不要？”
说笑间，李子翩忽然神色一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