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杜青在屋里抓狂的喊。
屋外,几名杂役聚在一起咬舌头。
里面是骂谁呢?贺百户才从里头慌慌张张跑出来,难道竟然是挨了骂!
贺大人那么贵气的出身,那么傲的人,没想到和杜校尉的关系竟这样不一般呢?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倏地,有个低沉的声音不悦的响起。
杂役们抬头一看,认得是京兆府的贾捕头,慌忙搭讪着退下。贾捕头阴沉沉的目光追随着他们,直到看不见半点身影,才回过头,迈开长腿朝屋子走去。
杜青没打到贺存瑁,不甘心的在**捶了两下,忽然听见又有人进来,抬头一看,登时惊的差点忘记身上的伤,几乎就要站起来:“叔父!”
“嗯。”
杜峻走进屋子,四下里打量了一回笑道:“青侄女,你这待遇还不错么。”
杜青撇嘴:“叔父您可真行!这回要不是看我受伤,您还不打算露面呢?真不知道像您这样的,当初是怎么让李千户欠的人情。”
杜峻淡笑着听她抱怨。冬日微薄的阳光映照着他有些佝偻的肩背。
当初清河县年轻气盛的锐气干吏,如今那锐气已然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叔父,这些日子以来,您过的很辛苦罢?”杜青发觉叔叔一直沉默,终于收住了埋怨,叹了口气。
“叔父,咱们一家人就好端端的待在清河县家里,哪怕不要这官身,不要官府的俸禄也可以过的很好啊。北元人要的东西,你给他们便是了……”
杜峻忽然抬头:“如果他们要的是我们的命呢?”
“命?”杜青讶然。
杜峻倏地起身,从窗户里望向天空那薄絮似的云,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青子,如今我的身上还背着马校尉案子的冤情。北镇抚司虽然知道我清白,但没有证据,三法司那边是不会认的。我现在只有隐姓埋名!”
“咱们老杜家人,虽然是平头百姓,却绝不能受这不白之冤,让祖宗地下不安!”
“另外叔父还要告诉你,你可知锦衣卫拿回来的九边图,其实是假的?真正的图,早在一开始就被北元人带走了。”
“但麻烦也就出在这里——北元人以为他们手里的是假图,真图在我手中!”杜峻今天下了决心,一口气将密事尽情吐露,说完后微微苦笑了下。
“那叔父你可以告诉他们啊!”杜青着急的说道。
“告诉谁?谁会信?”杜峻淡笑说道:“青侄女,你太天真了!”
“你可知你为何会被李子翩带到北镇抚司?你当真以为都是叔父在挟恩图报,人家只是在还人情?”
这话,仿佛一个惊雷,在杜青头顶炸开!她惊诧的问:“难道不是?”
杜峻怜悯的看着侄女:“当然不是了。”
“你知道李子翩是什么人?你知道北镇抚司究竟是个什么所在?”
“理刑正千户吴绶,那就是个装腔作势的摆设。李子翩身为副千户,实则他才是理刑处真正的掌控者。你可见过理刑处的十八般刑罚?可见识过诏狱的威力?他那种人,别看上一刻对着你笑,下一刻就能立即翻脸处死你!”
“叔父只能告诉你,让你来到这里成为校尉,绝非我和你父亲的本意。而赤雀李子翩,也绝非你看到的那般平易近人,简单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