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了一条路灯都没有的蜿蜒小路，她才喊停。
二人下了车，荒野林间有鸟儿“喋喋”的叫声，脚下的土路，因前几日的冰雪有些泥.泞。
傅怀绎手扶着雀跃的澄雪，二人向前走去，穿过影影憧憧的树林，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条长长的小河横在林地的中央，而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架了一座古老的石桥，石桥两侧挂满了橘色的灯笼光色朦胧，灯笼上画着的是各种各样的京剧角色。
傅怀绎往身侧看去，见澄雪也侧头看他，笑意盈盈，如同月下昙花。
“好看吗？”她轻轻地问他，如同春日第一缕清风。
他心中便如羽毛扫过，又软又痒。
只是夹杂着一点莫名奇怪的感觉，这样带喜欢的人看花灯的招数……
清咳两声开口：“这是做什么？”
澄雪红了红脸，但还是坦然道：“追你啊！”
追他？！傅怀绎心中一噎，一时竟不知该气该笑。
这应该是男人追女人的招数。
又看她一脸求表扬地神情，忍不住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换来她委屈地娇嗔。
“干嘛，敲我？”澄雪莫名奇妙。
“之前是不是给别人做过？”看她这样大方自然，他莫名有些醋意。
“对所有的花灯发誓，是第一次，”她委屈道，她又不是什么花.心浪子，哪会随便哄男人。
傅怀绎暗自翘了翘唇角，“也是最后一次。”
“啊？”
见她不懂，他解释道：“你抢了我应该做的事，我做什么？”
以为她会答应呢，没想到她却理直气壮地回他：“你可以更爱我一点！”
看着她湖水般的明眸里，盛满了认真，他克制不住自己又翘了翘唇角。
不想让她发现因为她的一句话，自己心中的荒山一瞬间长满了碧绿，便斜睨了她一眼，佯装嘲笑：“澄雪，我什么时候说爱你了？！”
只见她如花的笑颜瞬间僵住，气氛瞬间有点凝重，他忙要解释，大手却被她柔.软的小手牵住。
她的手微凉却坚定，牵着他走上桥，一路无声，走过一个又一个明亮的花灯，他的心慢慢地提起。
走到了一条不长的台阶，p;她牵着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又走到凉亭里，她放开他的手，漆黑的双眸静静地看着他，如同最深最深的河底，吸引着他的心又一直地往下坠去。
“澄雪……”耳边只有潺潺地流水声，他的心一时高一时低，忍不住开口打破这种寂静。
她却不回答，转身取过石桌上的一个莲花形状的河灯，小心翼翼的点了。
一朵闪烁着柔和烛光的花灯，被一只白皙纤弱的手掌，稳稳地递到他的面前。
“是我爱你，傅怀绎”，她低缓却清晰的声音如同烟花炸开在他的心间。
漆黑的夜里，满桥的花灯都比不过她眸中的光火。
被那一种光火震慑住，他一只手接过她手中的花灯，一只手搂过她单薄的肩，不由地微微低头，吻上她微凉的唇.瓣。
他温热的唇在她微凉的唇上辗转，澄雪感觉到不同于以往的轻柔，有些怜惜，有些小心翼翼。
微微欣喜，踮起脚尖，双手环上他的脖颈，青涩却认真地回吻着他，却换来他的唇舌更猛烈的侵入。
火.热地舔抵着她，纠.缠着她，仿佛这一刻就要天荒地老，让她忍不住发抖又酥.软无力。
直到手中突然灼痛，傅怀绎才从她的香甜里微微退开，侧头望去，发现是手中的河灯不知为何烧着了。
澄雪见此大急，忙打掉他手中的河灯，惋惜道：“本来是一对的，我们可以每人许个愿望，现在只有一个了。”
看她眼巴巴地望着他，他缕了下她被弄乱的乌发道：“你许吧。”
她喜笑颜开：“这条河里的水传说是观音的净瓶水，许愿很灵的。你可不许反悔！”
“你这么说，我现在就反悔了。”见她双目盈盈瞪他，他又接着道：“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澄雪挑了挑眉，取过桌上的另一盏花灯点了，闭上眼默默许愿，然后又小心地放到河中，让它顺流而下。
在傅怀绎以为他们接下来要看花灯的时候，却见她弯下腰，解开拴在石阶上的绳子，微微用力扯了扯，便有一条小小的乌篷船从暗处被她牵到石阶边上。
傅怀绎看着笑得灿烂的她，有些惊喜却带着酸意，花样这么多，真的是第一次吗？！
澄雪轻巧地跃上乌篷船，小船摇晃了两下。
她忙稳住身子，对在岸边神色复杂的他伸手，“看什么，上来呀？”
无奈地牵着她的手跳上小船，才问：“这是做什么？”
冬日夜风微微刺骨，澄雪坐在船板上，打了个寒战：“因为传说，河灯要顺利到三岔口，进入更大的河流，愿望才会实现，所以我们一路跟着它确保它一定能顺利到达。”
内心却低叹，今日为了楚楚动人，没有穿大衣真是一种失策。
傅怀绎解下大衣，披到她纤弱的肩上才问：“许了什么愿，这么慎重？”
她却又取下身上的大衣，重新递给他，“我不冷，你昨日风寒还没好，不要着凉。”
见他依言重新将大衣穿上也坐在船板上，她才露出微笑，却被他猛然一拽，便拽到了他的腿上。
他打开大衣的前襟，将她密密地包裹在怀里。
她纤细的腰间是他有力的臂膀，她的背后是他宽阔的胸膛，被他这样抱在怀里，冬日的夜风都是暖的。
“傅怀绎。”
“嗯？”他的声音明明冷清，她却觉得醉人的要命。
“怀绎”。
“嗯”。
“希望，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这就是她的愿望。
话音刚落，耳朵便被人咬了，轻轻地带着一点惩罚，一点不满，一点热切。
“你若骗我，我定不饶你”，低低地声音里带了一点隐隐的沙哑，一点不明的情.欲。
澄雪低笑，转身抱住他劲瘦的腰，将滚.烫的脸蛋埋入他温暖的怀中。
傅怀绎克制地吸口气，抬头看天，夜幕中的群星渐渐隐没，月亮也羞怯地隐入云朵。
天地间寂静的只有他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