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右手再推他，他便顺势放开了她。
见她转身不自在地揉了揉右肩，他便取出口袋的膏药递给她。
“回去让人给你擦。”
澄雪微愣，怔怔地接过他手中的小白瓶。
他又轻轻扣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下次练枪法，我教你，不然没练几次肩膀就落下病了。”
“嗯。”她低低的应是，心中却更加混乱，像是任性的猫儿扯乱毛线团，又被小童踩过，丝毫理不出头绪。
剩下的时间两人草草吃过饭，便先开车回澄雪家。
到家门口，她下车便要往回走，却被他叫住。
夜幕漆黑，他长身玉立在车边，却尤自发着光。
“澄雪”，他声音素来低沉中带着清晰的温柔，“你不能一直逃避。”
他的话像小小的凿子击打着她重重盔甲的心，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什么。
昏暗的灯光拉长了他的影子，一直延伸到她的脚边。
但是他和她的距离绝不止如此。
她只能假装看不懂他眼中的期盼，对他点头道晚安。
跨进院子后听到他发动汽车离去的声音，才微微舒了口气。
刚要往前走，却见黑影闪过，有异于常人的尖叫声传来。
澄雪登时手脚发软，捂着眼睛大喊：“救命！”
然后便听到有清脆的笑声，匆匆的脚步声，漆黑的院子接着亮起了灯光。
澄雪小心地从捂着眼睛的手指缝里望去，却见面前笑得前仰后合的熊孩子，就是妹妹澄雨。
而跟在褚非言身后匆匆而来的赫然就是老爹陆晋。
这才呼出一口气，接着怒从中来，照着澄雨毛茸茸的小脑瓜便弹了两下。
“啊呀！爹，姐姐欺负我！”看澄雨被弹得生疼，跳着向老爹告状。
澄雪不屑撇撇嘴：“陆澄雨，你还恶人先告状！”
见她得意地躲在老爹身后吐舌头，澄雪眯着眼威胁：“陆澄雨，信不信我扣你月钱？！”
“姐，你就会这一招，”不满姐姐的暴戾手段，澄雨将身子扭成小麻花。
陆老爹见两姐妹一见面就掐上了，呵呵笑着打圆场：“澄雨这是许久不见你，想你了。”
见澄雨鼓着腮帮子猛点头，澄雪无奈，只能边往里走，便问：“爹，不是让你们在南京等我回去吗？怎么突然来奉天了？”
“你出来好几个月了，我们不放心，索性在南京也没什么事，便让护卫送我们来奉天看你。”
陆老爹眼睛不太好，夜晚视线尤其差，澄雪见他脚崴了一下，忙过去伸手扶着他。
“我在奉天挺好的，过几个月办完事就回去了。你们一路上顺利吗？吃住习惯吗？”
父女三人走进客厅，秋兰端了茶后便退出了，三人许久不见聊了许久才各自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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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星光半明未明，澄雪躺在玉兰花枕头上，看着手中的白瓷小药瓶思绪万千。
半晌起身走到屋里的雕花橱柜旁，拉开第一个抽屉，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的木盒。
那是一盒青梅，当日傅怀绎送来，她没有吃，可是也没有舍得扔。
她将药瓶放在那盒青梅旁边，看了许久。
他如此坦白了他的心意，她呢？
她对傅临渊的亲近如此抗拒，却在面对傅怀绎时总忍不住软弱，她的心意还能自欺欺人多久？
纵然他对她有情，她亦如是，可是程未和郭三小姐地到来，便代表了渭、蜀两系的大势所趋。
而在所有的权谋和角逐里，最容易让人功亏一篑的便是感情，最容易被抛弃的也是感情。
这一种完全无法用理智控制的东西很可能让她再次陷入软弱和无助。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合上抽屉，封闭了一切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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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6点的百乐门已是熙熙攘攘，设计师禹华浓、秋兰、冬夏都在内场帮忙，模特们在后台检查衣服。褚非言则带着百乐门的保镖们维持秩序。
客人们陆续都已到来，百乐门外的霓虹灯开始闪烁，二楼的大厅已经有轻扬的音乐响起，服务生们端着各色酒水和甜点穿梭在大厅。
澄雪一袭大红色剪裁利落的半拖尾洋装站在二楼靠近门口的位置与客人们寒暄。
“宋参领，您今日真精神！”她伸出手大方地与一身军装的宋参领握手。
“澄雪妹子，几日不见你又变漂亮了。”
澄雪闻言一笑，道谢后便让人将他安排去了专座。
“窦都统，您也来了，九夫人今日真是清丽动人，羡煞小妹。”澄雪和豹头环眼的窦谓握了下手，末了还与一身鹅黄色裙装的董纤纤行了个贴面礼，才让人领着二人坐下。
其后还有其它商界的老板，双方此前略有交际，再后面的有些通过桑寄或宋参领认识的军中将领，澄雪一一与他们打过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