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安又道:“此物无法假手于人,虽然内里东西无尽,但亦是麻烦之事,自是需要旁人代理。”
祁越笑道:“照景安这么说,苏娘子乃是朕的手中剑了?”
杨景安立马否认:“非也,苏中散是君之臣,身为臣子,自当行君之令,忠君之事,解君之忧。”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不过寥寥数字,就将苏锦锦的被动局面扭转了过来。
苏锦锦用余光看着他,眉眼低垂,心里是暖暖的。
她向来不擅长这些,但她不擅长没关系,她不擅长的事情,他都会将它接过,并且办得完满。
她和他实在是互补。
皇帝想让她做他的手中剑,但杨景安却轻描淡写地将她从一把剑,转变成了臣子。
这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君王手中的棋子罢了,但其实本质上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剑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随时可以扔掉换掉,执剑者才是这把剑的主导。
但臣子不同,比如杨次辅,他既可以忠于淮南王,也可以忠于新帝,双方都有选择权。
而且杨景安这话,也并非是假话,她确实是皇上的臣子,五品官职,这还是皇上亲赐的呢。
祁越久久没有说话,半晌,他才开口:“景安你不愧才华冠绝昊定,总能给朕带来惊喜啊。”
杨景安并未理会这反讽,反是接受说:“臣食君之禄,自当要忠君之事,为圣上排忧解难才对。”
祁越深吸口气:“照你们这么说,西北战事是可行的了?”
杨景安点头:“军械粮草皆备,后顾之忧已除,定当无往不利。”
祁越又话锋一转:“但正如你所说,若这解决后顾之忧的来源突然断了,又当如何?”
苏锦锦立马道:“请皇上放心,只要臣活着,这自不会断。”
她看了杨景安一眼,又继续说:“如杨首辅方才所说,臣为君之臣,自当听从君命。
从前臣总听杨首辅说皇上励精图治,勤政爱民,此次又遭鞑子侵扰,臣身为昊定国的百姓,自该献力,倾囊相助。”
祁越笑道:“想不到你们二人虽然和离,倒仍是心念在一处啊。”
皇上虽是在笑,但语气却阴恻恻的,苏锦锦知道他是在阴阳怪气,但她分毫不惧:“当初之所以和离,这也是有原因的。即便臣和杨首辅和离了,臣为臣之心,从未改变。”
祁越扫了两人一眼:“朕还真是有福气啊,能有你们这两个得力大臣!”
杨景安拱手:“臣等能得以辅佐明君,实乃臣等的福气。”
不管皇帝扔什么软钉子过来,两人都好好地将它们接了下来,并顶了回去。
祁越看着二人,脸色阴沉,半晌才道:“朕知道了,朕会考虑此事的,今夜也晚了,你们便先回去罢。”
苏锦锦和杨景安也没再多说,拱手谢恩离宫。
直待出了宫,苏锦锦才松了口气:“今夜皇帝恐怕睡不了个好觉了。”
杨景安语气温和:“便是没有此事,皇上也是难眠,鞑子要九公主去和亲,倘若此事真的发生了,太后恐怕会去了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