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安垂下眸子,看着两人交握之处,语带歉疚:“都怪我不好,上回我竟没有发觉。”
“上回?”她疑惑。
他点头:“上回我们去宝蝉寺遇到吴郎中时,他们二人虽说也如今日一般献殷勤,对阿锦也很恭维,但那恭维也都是因为我,他们当时……”
他突然顿了顿,眼中也尽是自责,待看向她的双眸时,他才继续道:“他们当时根本就没有将阿锦放在眼里。”
苏锦锦眨了眨眼,温柔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原来……他连这个都发现了啊。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侧,低声说:“阿锦,对不住。”
苏锦锦不由得唇角笑意更深,她伸手拿过他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趣味十足地给他编着辫子。
杨景安倒也没有制止,由着她随意作弄,他只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感受着那逐渐有些升温的温度。
苏锦锦偏头蹭了蹭他的手,看着他道:“我没想到你竟连这个都察觉到了,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不想借你的势吗?”
她看着他,他也只静静地回望向她,眼眸中皆是认真,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捉着他那被她编好的辫子,在他耳畔比了比,忍不住眉眼弯弯,然后才继续说,
“来京城之后,我每每站在你身边,旁人也会信我,尊重我,认可我,但这一切的来源并非是因为我这个人,而是因为你。”
话既然开了这个口,接下来便没有那么难说,她深吸口气,
“他们是因为你,才觉得我可以。是因为你,才觉得我足以托付。也是因为你,才会觉得‘原来她是首辅夫人啊,那应当是可以的吧’。”
杨景安听着她这般平淡的语气,眼中逐渐浮现出心疼。
“阿锦……”
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她却摇了摇头,制止了他想要说的话,
一谈到这些埋在心底许久的事情,手中汤婆子的温度便显得太过滚烫,她忍不住将手撑在了车辕上,感受着木头微凉的触感。
她看着他说:“女子在这世间,本就走得艰辛,大多数女子一生的荣耀,无不源自于丈夫或是孩儿。
我听京中人说起过,杨老夫人当年也是京中有名的大家闺秀,师从有名的女夫子,听说那女夫子曾经还教过先太后。
但如今杨老夫人之所以能得封诰命,还不是因为杨次辅的缘故?”
她说到此,不由得就轻叹了口气。
其实即便她不知道这些,光看杨老夫人能教养出三个那么优秀的孩子,就知道她定非等闲之辈。
但如今杨老夫人入了杨次辅的家门之后,不管杨老夫人曾经有多优秀,也只能待在深宅内院。
不过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所以她也无法否认,或许杨老夫人自己是很乐意的。
但左右换成她,她不乐意,所以她不想借势。
杨景安凑得离她近了些,双手撑在她的手边,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知道,阿锦,我都知道。”
苏锦锦忍不住看向他:“杨景安,我这想法不可谓不离经叛道,你难道就不介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