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子的路上,祁子东把收据拿在手上左看右看,反反复复。
最后才依依不舍地还给邓钰。
“娘,咱真在镇上买下了一间铺子,我简直像在做梦一般。”
祁子东觉得不可思议,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家里还穷得揭不开锅,每天喝着野菜糊糊度日。
掏空家底都拿不出十两银子。
没想到这才一年,他们家竟是能在镇上买下一间大铺子,还坐拥一万贯家财。
整个河湾镇,能有一万贯家财的人家,只怕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
祁子东乐着乐着,忽然又垂下脸。
邓钰问他:“好端端的咋不高兴了?”
“没啥,我想到爹了,若是爹还在......”就能一块儿享福了。
“傻孩子,你爹在天上看着呢,咱日子过得好,他比谁都高兴。”
每每想起他爹,祁子东都恨得心颤:“都怪该死的战争,倘若没有征兵,爹也不会死!”
邓钰安慰道:“若不是他们在战场上厮杀,如何换来咱们如今的太平日子过。”
“不必如此愤恨,你爹为大绥做了贡献,不算枉死,咱们惦记着他,都为他感到骄傲。”
祁子东蓄在眼眶的泪水硬生生逼了回去,情绪依然低落:“娘,您说得对,是我又胡思乱想了。”
一喜一悲的情绪之后,祁子东也全然忘记起初的疑惑。
邓钰花费大价钱给温掌柜送礼,自然有她的道理。
她本就有开一间酒楼的打算。
温掌柜的满盈酒楼开了好些年,所有的设施和人手都是现成的。
温掌柜不差钱,如今身子不好,自然没精力继续经营。
但是他也不忍心一辈子的心血就此消失。
邓钰打算将满盈酒楼买下来,继续做酒楼生意。
满盈酒楼处在河湾镇主街之一的中心地段。
足足占位三家铺面,楼高有三层,大堂包厢雅间都有,邓钰去过一回,里头装修得简单而精致。
想要买下来不是一笔小数目。
卖水稻得来的那一万贯,邓钰规划之下,估摸得花去大半。
邓钰才刚踏进家门,梁师爷蹭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小嫂子,你可算回来了,我都等了你一个时辰了。”
“梁师爷,啥事儿啊?”
梁师爷把脑袋探出门,左右瞧了瞧,确定外头没人之后,这才小心翼翼把院门关上。
“祁小嫂子,知州大人派的人来了,这是您的款金,千万收好喽。”
梁师爷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
面额是一千两,足足有十张。
家里人从未见过这么大额的银票,统统好奇地围过来看。
祁子娟更是眼睛都直了,小声请求道:“舅娘,我可以摸摸看吗?”
邓钰接过银票之后,大大方方递给她,“想看就拿着看,有啥不行。”
祁子娟如获珍宝,十分小心地将银票捧上手上。
就连祁子东也没能忍住好奇心,仔仔细细多瞧了几眼。
梁师爷笑着道:“恭喜小嫂子,有了这笔钱,往后日子舒坦喽。”
邓钰微微颔首,“这些日子,梁师爷辛苦了。”
“这是分内之事,谈何辛苦。”
他知道祁小嫂子是纪大人的准干娘,他再苦再累也不好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否则哪日她在纪大人面前告小状,说他工作懈怠,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祁小嫂子的确是说对了。
何止是辛苦,他都快苦不堪言了,风餐露宿,整日喝稀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