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管收钱,拿了个竹篮装铜板,没一会就叮铃哐啷好些。
报完名的孩子都玩去了。
大人则是聚在一旁悄声闲聊起来。
“你们瞧,苏妙这丫头写的字板板正正,真是好看。”
“不错不错,字写得这样好,学问定也不会差。”
“不就是一个丫头片子,能有啥大学问。”
“她若没点本事,县丞大人能让她当咱村的夫子吗?”
“总之,就没哪个村子像咱们村,找了个丫头当夫子,女夫子我还真是头一回见。”
“只要能教的好,管那么多做啥。你倒是个男的,你有本事教书不?”
“我是没本事,但总能找到愿意教的读书人,让个女人教书算咋回事。里正这事儿办得糊涂。”
若不是朝廷下了告示和举措,非要孩子们识字,很多人也不愿费这个钱和时间过来。
他们一辈子在地里刨食,识不识字完全无关紧要。
也不指望孩子将来参加科考啥的,继承家里几亩田地,种种庄稼,日子也能过得去。
本就勉强来的,偏偏他们村儿请的教书先生是苏妙这个小丫头。
不少人对此颇有微词。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那头苏妙仿佛听不见似的,面前纸上已经记了密密麻麻的名字。
村里总共一百来户人家,符合年纪的孩子大约有八十个。
人群陆陆续续走光了,苏妙把孩子们年龄也顺手记下。
不同年龄的孩子,领悟能力有所不同,到时候按岁数分成两批。
她正在琢磨该如何分配,面前来了两个人。
一老一少。
小孩大约只有八岁,瘦瘦小小的,也不说话,眼神直勾勾盯着苏妙面前的纸笔。
老头颤颤巍巍在怀里掏了掏,摸出两个铜板来,用手指来回擦拭几下。
他缓缓把钱放到里正面前,说:“可以赊账不?还欠一个铜板,过几日我给你送来。”
也就一个铜板的事情,里正觉得自己就算给他垫上都不算啥事儿,但是读书不光光是束脩费,后面还会有笔墨纸砚等等花费,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老林头,你可想清楚了,送孩子上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老林头叹了口气,“这孩子父母走得早,咱老林家就这一根独苗,他愿意学,我还能不许吗?”
小男孩衣裳褴褛,有些补丁甚至都破了,露出里面的皮肤。
但他却和别的同龄孩子不同,脸上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污渍。
见他目光里满是渴望,苏妙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林旭。”他歪了歪脑袋,认真的看着苏妙在纸上写下他的名字。
苏妙停下执笔的手,问:“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林旭摇摇头,“现在还不会,等我上了小学堂,一定能学会。”
“苏夫子,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里正说要替林旭把差的那一文钱垫上,林旭他爷爷怎也不同意,说过几日一定会把钱送过来。
爷孙俩走后,里正叹了口气,“咱村里,数他们家最不容易,林旭他爹去的早,他娘生下不多久也没了。爷奶两个拉扯他长大,他奶如今身子骨不好,在榻上都下不了地。”
“老林头年纪也大了,腿脚还不便利,没法下田耕地,每日上山捡点柴火卖钱,还要给老太太看病,家中紧巴巴过着日子,哪还有闲钱供小子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