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求字,是为皇后娘娘准备贺礼。”陆珏帮纪宝玥道出事由。
纪老一听,顿时不高兴了。
“小丫头,你竟然也是一个攀附权势的人。”求他的墨宝去讨好已经母仪天下的女人。
“既然如此,当初为何拒婚陆珏?难道陆家你还看不上?”纪老这话说得很不客气。
但纪宝玥似乎已经对此事免疫了,并不在乎老先生语气中**裸的嘲讽。
“纪先生,求您题字,的确是为了皇后娘娘的贺礼。不过,我们只是希望借此求得皇后娘娘帮忙,让我的朋友重返书院。”纪宝玥坦**从容。
“若是不攀附权势便能完美的解决我朋友的困境,我们也不想如此费尽心力。可往往有时,伦理法度都是偏帮着权势的一方,我们只能以其之矛攻其之盾,求个周全。”
七娘嫡母对她的管束,在纲常伦理中,就是理所当然,若是反抗便是不孝。
所以她们只能希望借由皇后娘娘,以君臣伦理,压过父母纲常。
“你的朋友为何不能重返书院?”纪老语气中带着不信任。
“她是家中庶女,嫡母不喜,父亲不管。嫡母对外称她病了需要静养,不让她去书院上学。将她困与后宅,希望以她某一门有利可图的婚事。先生,女子在这世道本就自由不多,能去书院多学点东西,长些见识,便是以后只能相夫教子,终老于后宅,也不枉来过人间一遭。”
“那你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何解?”纪老接着问。
“先生,您问我何解,我给不出答案。可我知道,这是一句彻头彻尾的谎话。对一句谎话,何须解答,摒弃便是。”
“可你要知道,当你学到越多,懂的越多,越不可能安心相夫教子。”
“先生,并不是我学得多懂的多才不能安心相夫教子。恰恰相反,是懂未全懂,一知半解,不知其真意,才无法相助夫君教育子女。”纪宝玥反驳。
就好像,前世的她认命了又不甘心,嫁人了又无法认同自己的亲事。
卡在中间不上不下,才会熬死自己。
“你这娃娃,既然如你所说,何不干脆一开始就不学,岂不是更好。”
纪宝玥摇头,心中种种想法,却找不到准确的词语来描述,只能摇头。
一直沉默的陆珏却替她说出来:“除非与世隔绝,不然何处不是学习呢?不是书本上的东西才是学习,生活方式,为人之道,与人相处,甚至我们的言行举止,都是模仿学习而来。我们早已深陷其中,如何能说不学便是更好。”
纪宝玥点头,目光灼灼的看着纪先生:“是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纪老先生嗤鼻一笑:“道理是这个道理,若你真的不学,也不会有人逼你,心由己控。”
“人不能逼你,事却迫人。”他知道,老师从来讲究心由自己,随心所动。
“纪先生,心,也是会欺骗人的。”纪宝玥来了这样一句“若是一个选择的后果是我不想见到的结果时,我的心会穷尽开脱之词,最后我自己都信了。”只是在漫长时间里,这种选择也会遭到反噬。
“你心里真正所想,如何会欺骗你?荒谬!”纪老显然不认同这个说辞。
“先生息怒,是我浅薄,冒犯先生了!”纪宝玥还是懂的审时度势的,有求于人就要服软一下。
老先生的人生准则如此,她顺着便是。
纪老见她嘴上认错,脸上却无半分醒悟之意。
“女娃娃还懂得油嘴滑舌这一套。怎么,怕我们观点不同,我不给你题字了?笑话,老夫岂是这般反复的人。答应的事便不反悔。”
“研墨,今日我不仅给你们的贺礼题字,还要给你一幅字。”说着便朝着屋内走去。
大喜的纪宝玥去看陆珏,还以为把这老头惹恼了呢。
陆珏回望一眼纪宝玥,便跟着进去伺候老师写字了。
吩咐常青将纪宝玥带去客厅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