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宝玥无从辩解。
已经解释好多次，她真的没打嘉文郡主。只是将她轻轻摔倒，她就哭了。
奈何胡七娘一脸“你都摔她了，还不是打！”’的表情，王六娘也在旁边下结论：摔比打更严重。
不一会儿，嘉文郡主就出现在书堂里。
众人似乎都知道那个传言了，见到她都十分畏惧，躲着她走。悄悄的对她极尽嘲讽编排诋毁之词，有胆子小的，甚至不敢从她身边经过。
特别是郡主的前后桌，纷纷抱着自己的好友低头抹泪。
可能下一刻，她们就要被害了吧。
仿佛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的清白无辜。
嘉文郡主心里明白大家在议论什么。数次，她在身后的人窃窃私语时拍案而起，指着她们的鼻子，声嘶力竭的喊着“你胡说！”“我没有害人”！“我若做过这样的事，叫我不得好死！”
一遍遍的赌咒发誓，一次次的解释自己没做过，一回回的恨不得撕烂那些人怀疑地打量。
纪宝玥旁观着，之前那个骄傲跋扈的小郡主，如今只能双眼喷火地盯着众人，满脸愤懑又无从发泄，一腔愤慨更无从辩白。
她就一个人，跪坐在自己的蒲团上。
听着那些若有若无的议论。
受着她们或畏惧、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审视。
看着她们莹白指头伸出又立马收回的指指点点。
这些人，当面她们什么都不敢说，甚至还要扯出几分笑容。
转过身，她们就如同那阴沟里的蛆，咬不到你的肉，但就是要恶心死你，直让你胃口倒尽，搜肠刮肚的吐出隔夜饭，还要攀附上来说你的呕吐物真好吃。
如果你想要辩白一句，这些蛆虫便欢欣鼓舞的来到你身边，等待着你泣血泣泪的控诉，还要安慰你一句，都是命不好。
让你明白，什么是欲辩无言。
这些事情，她都经历过，且比之更甚百倍。
那时的她们，是吐着红信的蛇。冰凉滑腻的蛇身卷曲着，露着寒光的竖瞳，死死地盯着她。她们或者他们，聚集而来，密密麻麻的叠成了一座蛇山。窸窸窣窣的朝她试探，高高的昂头，吐信，扭曲的身体左摇右晃。隐藏在红信下的毒牙已经蓄满毒液，只等她害怕恐慌着尖叫出声，就一口咬上她的喉咙，将毒液慢慢咬入她的血里。
它们先咬死了阿娘，再缠绕着阿爹和哥哥。
等着她**、挣扎，最后不甘的死去。
末了，它们还要云淡风轻的谈论起，她真没用，熬不过几年就死了。
它们，杀死了她，还要嘲笑她竟然熬不过去。
没有比这，更可笑讽刺的了！
老先生端坐于矮桌前，摇头晃脑的讲着“三从四德”。
秋日的阳光慢慢撒进书堂，一缕光就射在纪宝玥的桌子上。
她伸出手去握住那缕光，掌心空无一物。
摊开手掌，那缕光又重新回到她手心里。
光是握不住的，可是放开了，光就照到你了。
突然，纪宝玥站起来，在老先生的询问声中，走向嘉文郡主。
在众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对上嘉文错愕迷茫的眼神。
纪宝玥伸手将嘉文从蒲团上拉起来，慎重的对她说。
“嘉文郡主，我带你去看光！”
那是一种，她上辈子拼了命，也没抓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