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酒大口喘着气,胸口大幅度的起伏,一时间不知道是脖子更疼还是脸更疼。
她坐着休息了好一会儿,还没有完全恢复状态:
“小镰刀,你怎么在这里?”
“娴妃娘娘听说你要调查南陵宫的人命,特意帮你打听了,只说尸体送去安乐堂了,怕你找不到就让我来带你去,”小镰刀边说着,边给卫清酒递来一杯水,“还好我这会儿来了,我要再晚来一会儿你尸体都凉了。”
卫清酒摸着自己的脖颈,心有余悸地喘着气。
“对了,老太妃,太妃呢?”卫清酒扶着小镰刀坐了起来,一站起身就看见老太妃被小镰刀绸带和布条五花大绑地捆在一把椅子上,嘴里还塞着一块帕子。
卫清酒震惊地看着不住挣扎地老太妃,转头看向不好意思的小镰刀:
“太妃力气真的很大,一会儿想要掐你一会儿又想要咬我,我又不能把你放在那地上不管,就只能出此下策。”
说着,他还伸出食指,在唇边比了一个“嘘”。
卫清酒哭笑不得,她哑着嗓子走到老太妃的面前,一字一句地说:
“太妃,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老太妃仍旧用那种空洞且愤怒的目光怒视着卫清酒,喉底不住发出不满的呜咽声。
卫清酒和小镰刀对视一眼,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
小镰刀用手挡着脸,小声对卫清酒筹谋着:“待会儿我把她嘴里的布头拿掉,如果她不好好回答,我再把布头塞回去。”
看来只能这样了。
卫清酒美黛轻蹙,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听上去没有攻击性:
“太妃,我想问你,你身上那些伤都是谁做的?”
小镰刀随即把老太妃的布条摘下来,谁知道老太妃竟然用自己的牙死死咬住布头,不肯放开。
不知为何,对于她身上受的那些伤,她好像格外敏感。
“你告诉我是什么人敢这样对你,我定会奏明圣上,让那个人被严惩!”
除了听见“圣上”两个字让太妃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波动以外,她就像听不懂人话似的,死死瞪着卫清酒。
小镰刀为难地挠头:“看来她疯的不轻,估计没法问出什么来了。”
卫清酒认真观察着老太妃的行为和表情,试图用观察正常人的方法来分析她的举动。
老太妃整个人的身体仿佛随时处于前倾的状态,这是一种等待攻击的表现,而内收下巴的动作实则是在掩饰脖颈,让自己的脖子不过多的裸-露出来,这是很典型的自卫的表现。
她的样子看上去很凶很,但似乎她自己本身是充满了畏惧的。
害怕被伤害,所以穿了很多层衣服。
饭菜已经馊了,所以剩下的那些都没有吃。
柜子里的那些衣服都脏了臭了,但她知道换下来。
“太妃虽然疯了,但她知道那些自理的常识,也听得懂我说话,”卫清酒沉默半晌,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小镰刀,你把太妃松开。”
小镰刀瞠目结舌地问:
“啊?我好不容易才让太妃静下来,要是现在给她松绑,她很可能再来攻击你的!”
“没关系,我不伤害她,她就不会伤害我,”卫清酒说这话的时候,认真地注视着太妃的眼睛,仿佛就是在说给她听的,“松开吧。”
小镰刀看着卫清酒那异常笃定的样子,只得上前解开那些布条。
老太妃似乎也十分配合,没有挣扎,也没有在松开的瞬间扑上来。
她木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嘴里念着:“本宫要把你的头斩下,放在酒坛子里,晃呀晃,嘿嘿……”
老太妃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疯话,用奇怪地眼神打量着卫清酒。
可是卫清酒却蹲在了太妃面前。
她从腰间拿出随身带着外伤膏,涂抹在老太妃的手臂上。
老太妃感受到手臂传来的凉丝丝的感触,刚开始还以为卫清酒想要伤害自己,想要抽回手,可是在她发现那冰凉凉的感觉还挺舒服之后,就像个孩子似的乖乖坐着,让卫清酒一点一点地涂抹着。
“太妃,您手上的伤其实已经快好了,但我给你涂得这个膏药,可以帮你淡化伤疤,像这种针眼啊什么的,以后是可以看不见一点痕迹的。”
卫清酒温柔地说着,涂抹完了一只手,又很自然地拉住了老太妃的另一只手。
涂完伤口后,卫清酒微笑着抬头问:
“现在你愿意告诉我,这些伤口是谁干的了吗?”
老太妃的眼神仍旧呆滞,视线却从卫清酒的脸上转移到她的脖子,看着那些她掐出来的痕迹,竟留下眼泪来:
“娘,娘,是她打你对不对?娘亲?”
“是沈美人打的,她用棍子打你,用针扎你,对不对?”
“没事,娘亲,她被拖走了,要用火烧成灰,埋到土里,丢到井里。娘,以后不用再怕沈美人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