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吸了吸鼻子,想起陆随和卫清酒两人毛线团一样缠绕来缠绕去的眼神,仿佛明白了洛雪话中的含义。
两人脸上不自觉扬起了八卦的笑意,随后不约而同地踮起了脚尖,蹑手蹑脚地绕到房间的窗边,试图偷听些里面的情况。
可惜这是衙门的客房,窗纸和四周墙面的隔音都是顶好的,无论两人把耳朵贴的多近,也没办法听清两人在里面说什么。
当然,陆随和卫清酒也不知道外面两个人会猫腰缩在窗户底下偷听他们的对话。
房间里现在安静到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卫清酒觉得自己的呼吸声控制不住似的越来越响,心跳声也莫名地震耳欲聋,只得清了清嗓子,用手指拈了一颗糖枣,含在了口中。
“大人,虽然现在这疫病有了解法,但染上病了还是不好受的,为了不让我把病传染给你,你最好还是——离我远些。”
卫清酒说这几句话的时候,一直都低着头装镇定,不敢直视陆随的眼睛。
她只感觉到陆随往前靠近了几步,声线低沉一如往常,很难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情绪。
“‘大人’、‘大人’的,怎么不叫我子榭了?”
陆随忽然说出这么一句突兀的话,卫清酒愣了愣,正想抬头回话,一抬眼却见到陆随那张脸上出现了冰山笑容的笑意,惊得卫清酒说话都不自觉地结巴起来:
“大人,大人怕是听错了,我之前喝了致幻的药酒,可能会说些胡话让人误会……”
“哦?是误会吗?我好像记得有人让我要好好的,这让我很好奇,卫女官,你究竟是出现什么幻象,才让你说出这句话的?”
陆随的脸越靠越近,他俯身下来,浓密的眼睫几乎就要碰到她的。
“我,我,大人你离远些,我会传染给你……”
卫清酒下意识抬起了手抵住了陆随的胸口,可她偏偏使不上劲,就好像是她的理智告诉她应该推开,但她的身体却不想这么做。
这一轻轻的推拉,倒像是欲拒还迎的意思。
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卫清酒咬住下唇,决心用力推开他。
可就在她的双手刚准备用力的时候,陆随忽然张开双手,将她的脑袋摁进了怀里。
卫清酒呆在原地,如同做梦一般,陆随的手轻柔地在她脑后抚摸着,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了怀里,动作生疏而克制。
他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带着压抑的喜悦:
“清儿,你不要推开我。”
他的话仿佛带着蛊惑一般,卫清酒放弃了挣扎,悄悄地贪恋着他怀中的这一寸温暖,却也不敢开口说话,生怕将这美好的梦境给打碎。
陆随感觉到怀中的卫清酒乖巧地靠近了他些,他唇角不自觉地扬起,第一次这样对自己的表情完全失去了控制:
“清儿,你对我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吗?”
卫清酒眨着眼睛,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哪句啊……”
“哪句?”陆随笑了笑,原本抚摸她头发的手转移阵地,偷偷在卫清酒发烫的脸颊上捏了捏,“你知道是哪句。”
卫清酒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那个从来高高在上,脾气古怪的陆随,竟然有一天会对她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
她鼓起勇气从陆随的怀里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的眼晴。
陆随的怀抱松了松,也温柔地看向怀中的人。
“你是不是喝醉了?”
卫清酒试探地歪了歪头,向前凑了凑,在他前襟像个小狗似的闻了闻。
毕竟陆随也是有前科的,当他喝醉了,就会出现和现在相似的粘人的症状。
陆随的双眼已然笑成了月牙:
“绝对一滴酒都没沾,检验官大人。”
“呼——”
卫清酒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在陆随的怀中扬起了绯红的脸,双眼忽闪着。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每当陆随想起这一天的这一瞬间,都让他难以忘怀。
她晶亮亮的眼睛看着陆随,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说的那句‘定不负相思意’,是真的,子榭。不是幻象,也不是梦境,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