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门口隐约传来了陆随的呼唤声,卫清酒连忙站起身来,往外面多走了几步。
“大人,我听得见。”
两人互相看不见彼此,也不能贸然见面,只能像这样隔空喊话,整个地窖都回**着两个人喊话的回声。
陆随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夫们都已经到了,我现在不能贸然让你们出来。等大夫诊治完,我们所有人都会退出去。庙里的空地我已经派人都打扫干净,之后这几天,她们可以在庙里养病。”
“我知道你不会走。所以我会一直在庙院的对面守着,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那些定时过来诊断的大夫,让他们把你要的东西带给你。”
“三日,我只给你三日时间。如果三日后你仍是健康的,不管剩下的人病愈与否,你都必须出来见我。”
卫清酒失笑,有些瘟疫的传染是有延迟性的,她原本想说七天,可想了想按照陆随的性子,三日大概也就是他的极限了。
难得听见陆随絮絮叨叨这么多话,卫清酒莫名觉着有种奇怪的感觉。
是有人始终在牵挂着自己的。
三天时间也足够了,她有信心能让这些姑娘的病情不再恶化。
她大声答他:
“我知道了,大人,三日后,我一定回归正轨。”
唐夫人毕竟是过来人,从陆随喊话的内容和卫清酒有些异样的表情中,就已经有了些奇怪地推想。
她侧头看向卫清酒,虚弱的身体按捺不住一颗八卦的心:
“这喊话之人,可是姑娘的‘特别’之人?”
卫清酒先是一愣,看着唐夫人那和洛雪极其相似的好奇表情后,也听明白她话中含义。
“唐夫人说笑了,喊话之人是当朝四品大员,大理寺少卿陆随陆大人,是我的上级,并不算是什么特别之人。”
唐夫人只听这一句,便听明白症结所在。
“哦,因为与陆大人地位悬殊,所以没法接受自己成为他的特别之人,对吗?”
卫清酒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唐夫人没有劝诫,也没有说教,她放空眼神,回忆起自己和唐扬的过去:
“其实我与夫君,也并不是怎么相配的。他是我见过最文质彬彬,最上进,最细心的书生,他会记下每天发生的事,也会用那双很漂亮的手一笔一画写下我的名字。而我不过是个农户之女,从小这双手只会挖地泼粪,对琴棋书画那些一窍不通。”
“但我们还是相爱了,这一切都和我们的地位、身份、家世无关,只和忍耐、勇气、期望有关。”
卫清酒意外地发现,唐夫人是所有病人里脸色最糟糕的,但当她一提起心上人,她的脸色和表情,就像镀上了一层柔光,熠熠生辉,美的动人。
她犹豫片刻,小声在唐夫人身边俯身问她:
“……可我不知他心意。”
唐夫人笑意更甚:“那你就直接问他,你就问,陆随,你觉得我怎么样?”
卫清酒怔住:“哪能这样问。”
“怎么不能这样问?”
两人说着悄悄话,那些被召来的大夫已经陆陆续续下了楼梯,一个个全副武装地朝姑娘们靠近。
等她们轮流被诊治过后,就要被转移到庙里的空地上去。
唐夫人身边走来一个大夫,她赶紧趁着被诊治之前,捏了捏卫清酒的手:
“等三日后,你出去,第一句话你就问他:‘陆随,你觉得我怎么样?我心悦你,想与你共度余生’!当初我和唐扬,我就是这样问他的!”
卫清酒莫名觉得有些紧张起来:“他,他当时回你什么?”
唐夫人脸上飞出两朵绯红:
“他说,‘定不负相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