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房间,三奶奶坐在一张很长的桌子前,左手边摆满着压着生辰八字的小香烛,而三奶奶满是皱纹略显阴森的脸,就在这明明灭灭的烛火之后。
卫清酒和洛雪在三奶奶对面坐了下来,为了把戏做足,两人都听了三奶奶的吩咐,在纸上写了两个字。
洛雪写了个“雪”字,和一两纹银一起递到了三奶奶面前。
三奶奶看到银子的时候愣了愣,随后十分自然地把银子收下,开始认真地分析她的那个字来。
“先观此字,乃雨落山倾,”她眼神带着几分惊异,看着洛雪的脸,“想不到小掌柜看上去养尊处优,前半生却是要饱经风雨的。你要问姻缘,却看你这一笔一画苍劲有力,果决不迟疑,非但不像为情所困,反而像是看破红尘,积雪成冰的样子。”
洛雪刚才还在心里想,这神婆看上去神神叨叨,一定不会很灵验的。
岂料她仅凭自己写的一个字就能将其之前的遭遇和感情看透。
洛雪坐直身体,开口询问:
“您说的真对,我现在看什么男人都觉得索然无味,甚至觉得有些厌恶。您说,我是不是要孤独终老了?”
三奶奶瘪着嘴,借着烛火,仔细端详着洛雪的脸。
“你眉眼带勾招惹桃花,唇角反勾斩烂桃花,你的姻缘之路本该都是些徒劳,但你脸颊偏生一小痣,避开了唇角的反勾,此人大约是你的真命天子。但这痕迹浅淡,倘若你错过了他,很有可能是会孤独终老的。”
洛雪听了她的话,脑海中不知不觉浮现出一个人的脸。
她没有再追问下去,神色有些恍惚地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一旁的卫清酒。
卫清酒看见洛雪的神情,自己也不知不觉对三奶奶更小心了些,把自己的字和银子交了过去。
三奶奶收好银子以后,缓缓看向纸上的字。
忽然,她神色一变,微眯着的眼睛顷刻之间就瞪圆了。
“姑娘,你写的是个什么字?!”
卫清酒怔了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写字有些龙飞凤舞,更难辨认些。我姓卫,写的便是这保家卫国的‘卫’字。”
三奶奶反复观看着这个小字,好半晌才给她解释:
“你写的是一个‘卫’字,但这旁边的勾因为太过潦草,穿过了中间这条线,乍一看却像个‘王’字,而‘卫’这个字本身就像极了皇帝的冠冕,你这个字——竟让我看出了皇室之相……”
两人皆是一愣,卫清酒疑惑地问:
“我是个战乱年代被遗弃的孤女,后来被人领养后又失去了父母。三奶奶,你可能看错了,我怎么会有皇氏之相?”
三奶奶却斩钉截铁地摆手:“不会有错的,辨字是我的强项,我活了几十年了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哪怕你现在不是,将来也有可能成为皇室成员。姑娘,你可以再多问我些问题,老身不要你的钱帮你算,就当是蹭一蹭皇室的气运。”
卫清酒苦笑着,还想跟她说,身边的洛雪笑起来,俯在卫清酒耳边小声说:
“倘若小酒你有一天嫁给了陆大人,婵贵妃就是你的姐姐了,届时当今圣上就是别的姐夫,你可不就是皇室成员了?”
话音刚落,卫清酒的脸立马烧了起来,好在这房中烛光浅淡,叫人看不清她的脸来。
她用手肘撞了撞洛雪的腰,接着转过头来正色道:
“既然如此,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三奶奶,我们这次来,不仅仅是要问姻缘的,还要问些别的事情。”
三奶奶一脸意料中:“我就知道,不然怎么会带个愣头捕头来。”
卫清酒会心一笑,直截了当地问她:
“三奶奶隔壁住着一家五口唐家人,却在前段时间一个一个消失了。我就是想问您,关于苏州发生的这些失踪案,您可有什么线索?”
一听见唐家人的名字,三奶奶身形一歪,险些从椅子上翻下来。
她在卫清酒和洛雪惊讶地眼神中,从手边拿起了一把细长的小刀,及其迅速地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一下。
三奶奶挤压着自己的手指,并将手指流出来的血在头上画了两横,嘴里还絮絮叨叨念着旁人听不懂的经文。
过了好久,她猛然睁开双眼,大喊了三声后,才喘着粗气回答卫清酒:
“……惊扰天神,这是一个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