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乘鞅猛地抬头,瞠目结舌地看着陆随。
几乎所有人都同样愣了愣,反应过来了,都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
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的潘昂眼里盛着怒气,把拦在前头的衙役冲撞开来,跑到堂前质问陆随:
“陆随!我不服!要不是他将我儿击晕,我儿不可能被那霍帷杀死!你竟然只判他杖刑?!你徇私枉法,天理难容!”
听了他的话,陆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潘大人所言极是,徇私枉法断不可取,本官本念你丧子之痛不忍如此,既然潘大人您深明大义,本官绝不手软。”
潘昂没明白陆随话中含义,大手一挥道:
“你不必卖弄玄虚!我只知杀人偿命!”
“好,潘昂光天化日强娶良妇,无德;殴打家中主母,不孝;二度雇凶杀人,直至冉牛之死,情节恶劣令人发指。而莫乘鞅在其准备当街杀人时出手相救,见义勇为,杖刑可免,本官另奖其纹银五十两!潘大人可还有异议!?”
“你!”
潘昂眼里充满着恨意,他恶狠狠地看着陆随一眼,转而望向莫乘鞅。
只见他冲到捕快身边,趁着众人反应之际,一把拔出捕快腰间的官刀,朝莫乘鞅毫无防备的后背冲了过去。
“承鞅小心!”
柳儿娇见状,用尽所有力量冲上前去,赶在潘昂之前抱住了莫乘鞅的背。
莫乘鞅闻声,惊恐地想要转身推开柳儿娇,却动弹不得。
就在那大刀将要刺进柳儿娇身体的霎那,陆一忽然出现,一脚飞踢踢中了潘昂的手臂,将他手中握着的官刀踢出好远。
慌了神的衙役们这才冲了上去,把怒吼着的潘昂狠狠地压在地下。
陆一吓得脸色都变了,抬手拍拍自己的胸口:好险好险,要是在这公堂上出了血案,可不得被大人直接送去慎刑司。
“柳儿,你没事吧?”
莫乘鞅手足无措地想要回头,可无奈柳儿娇实在抱他太紧,叫他转身看一眼都没办法,“下次莫要再做这危险之事了!若你死了,我如何能苟活……”
“我应允了。”
柳儿娇的声音软软糯糯从身后传来,把自己的头埋得更深了些。
莫乘鞅仍呆呆地跪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柳儿娇仅露出的耳廓都肉眼可见的红了,她的声音闷在莫乘鞅的后背,轻轻地说道:
“大家都在,就当你我的见证好了……镯子我收了,你之前说的那件事——我应允了。”
再之后,莫乘鞅在乡亲们的欢呼声和柳婆母喜极而泣的笑容中,转身将柳儿娇拥在了怀里。
陆随下了堂,朝衙门内厅走去,卫清酒收好卷宗和格目后,踏着轻快的步子追了上去。
“大人,等会儿,我有事问你。”
“嗯?”
陆随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适时途径一阵风,将衙门内厅种着的小桃树吹得簌簌作响,竟落下一片桃花雨来。
月光下,穿着妥帖官服的陆随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脸庞被鲜活的桃花瓣衬的柔和些许,就连那双平日冰冷的狭长眼眸,也染上了几分温柔。
他声线磁沉,恍若耳旁低语:
“何事?”
卫清酒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画面,情不自禁地开口问:
“成亲,和我一起吗?”
陆随眼睫轻颤,于落下的桃花雨中,窒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