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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堂之后,陆随一直在衙门忙碌许久,直到天将黑了才回到驿馆。
他路过卫清酒房间门口,正巧见到她房门大开,坐在案前燃烛誊抄着什么。
“大人。”
卫清酒抬头见到陆随,对他笑了笑:“这么晚才回来,要不要我去给您弄点什么吃的?别到夜里胃又疼了。”
“无碍。”陆随走到她身边,低头看她正在誊抄的东西,“这是书摊上借的那本书?”
卫清酒点头:“已誊抄半数了,这笔确实是上乘的,写了这么许久也不怎么累手。”
陆随看了看她手中的笔后,将她手边砚台上放着的墨条拿了起来:“这墨条是在盘山镇买的吧?”
“是啊,乘鞅哥什么都准备了,唯独落下了墨条。好在我包里还剩下半条,不然又得去墨宝斋一趟了。”
陆随把墨条放在一边,将那砚台举起,查看着成色和外观。
莫乘鞅心思细腻,挑选的砚台上面还有女子会喜欢的花鸟纹路,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又不失精致。
陆随沉默地看着这块砚台,不知在想些什么。
卫清酒一边誊抄着书上的内容,一边开口问他:
“大人,这霍帷杀了冉牛和潘桥,他还会在这茂园县吗?”
陆随颔首:“城防加了人手,况且他身材显著,想要离开茂园县几乎不可能。”
“那只要抓住霍帷,这案子就彻底了结了对吗?”
“恐怕没这么简单。”陆随轻轻把砚台放下,“按高采怡所说,在她刺伤潘桥时,霍帷已经不敌潘桥躺倒在地上,且潘桥仅仅只是下腹中了一刀,霍帷要如何起身,将他击晕后再杀死?”
卫清酒听到这里,忽而顿笔,抬头望向陆随:
“潘桥头上的伤是从地上插入从而致死的,这时候霍帷已经躺倒在地上了,那么——”
当时还有一个人在。
是那个人把潘桥击晕在地,随后霍帷才用颅钉彻底了结潘桥的生命。
之后应该也是这个人,帮霍帷藏匿和疗伤,所以官差才没有在任何驿站和医馆发现他。
陆随心下已经了然,他的脸上第一次现出几分疲惫,对这个案子似乎不想再深入下去。
听见陆随轻咳,卫清酒放下手中的笔,转身给陆随到了一杯茶水。
“大人,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自从那日火场脱险后,陆随便染上了久治不愈的咳疾。
虽说症状并不是很严重,但每当他情绪有些波动时,或是大声说话后,就会不住咳嗽。
陆随接过她递来的茶水却没有喝,只是静静看着杯盏中微微晃动的水面。
他出神片刻,轻声开口道:
“你明日告诉莫师傅,让他陪我去酒楼喝两杯吧。”
卫清酒微怔,有些不忍地问:“大人,难道你——”
“你照做便是了。”陆随淡淡笑着打断了她,“让陆一去预定间上房吧,只有我和莫师傅二人。”
他心中,原来早已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