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唯有厌恶。
因为在她眼里,这代表的不是地位,也不是权力,而是禁锢,是压抑,是剥削。
站在这里,她没有丝毫当初继任家主时的自豪感,有的,只是无止无尽的厌倦与排斥。
都说皇后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
所谓的最尊贵的女人,事实上,不过是一个可笑的头衔罢了,唯独感动了自己,每天掌管后宫各种大大小小的杂务,看着风光无限,说白了,跟管家婆子有什么区别。
再怎样厉害的本事,也只能用在如何管理后宫的一大群女人身上,像条被困在巨大鱼缸里的鱼。以为这鱼缸很大,有足够宽广的空间,是其他鱼缸里的鱼所望尘莫及的,可哪里知道,比这鱼缸大的,还有溪流,河川,大海。
那才是真正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她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停叫嚣,远离这里,永远远离,一步也不要踏进去!
“夫人,我带您进去看看。”见她站在门前,迟迟不肯进去,茹娘贴心地挽住她,举步朝台阶上走去。
下意识的想要甩开茹娘,虽然她这点力气,对茹娘来说压根瞧不上眼,但还是停了下来,奇怪的看向她:“夫人,您怎么了?可是觉得这宫殿不合心意?”
她摇摇头,平了平躁动的心境,勉力笑道:“第一次住这么大的房子,一时间难以适应。”
茹娘赞同的点头:“是啊,这里的确太大了,显得空空****的,没有一点人气。”
连茹娘也感觉到了吗?看似华丽的宫殿,实则就是一座巨大的坟场,可造成这种现象的,并非是因为宫殿太大,陈设太少,而是这里,本身就是一个足以困住无数自由灵魂的牢笼,它代表的是一种权力,同时也是一种束缚。
正殿内,一跨进门槛,一张金碧辉煌的凤座便映入眼帘。
那座椅很宽敞,通体以黄金打造,上面雕刻着一只巨大的凤凰,凤头的方向,正朝着直对凤座的殿门。
她越看那凤座,越像是一口棺材。
“茹娘,你喜欢这张椅子吗?”她轻声问道。
茹娘脸色一变,对她问出这种问题感到诧异:“夫人,这椅子可不是谁都能坐的。”
她嗤笑:“不就是一把破椅子,用黄金打造的又如何?贵重的始终是这椅子,而不是坐在椅子上的人。”她走上前,手指抚过椅背上的凤头:“你瞧,坐过这张椅子的人,如今都已经成了一抔黄土,只有这椅子,还好端端矗立在这里,笑看那些为了能坐在上面,而争得你死我活的人,不管她们怎么争怎么抢,最终的结局都不会改变,该成为黄土的,还是要成为黄土,不会因为坐过这张椅子,就超脱凡尘,羽化登仙。”
她说的这些太深奥,茹娘听不太明白,但她却知道一件事,一件毋庸置疑的事:“虽然如此,但坐上这张椅子的人,毕竟寥寥无几。”
是啊,有资格坐上去的,毕竟寥寥无几。
可这份殊荣,她却不想要。
“就连王子迎娶女王,都要放弃属于自己的继承权,可见无论男女,在权力面前,都需要做出牺牲,但这份牺牲到底值不值得,也许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这样看来,爱情也没有那样可歌可泣了。”她绕着椅子转了一圈,最后坐在上面,左右挪动了一下,随后拧紧了眉头:“这么华贵的椅子,坐上去,可真是一点都不舒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