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妍玉没有回答，仍是慢条斯理的饮茶，许久后，她才浅浅笑了一下，放下手中茶杯。
与此同时，柳暮吟的脖颈上，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柳妍玉一边叹息，一边道：“三妹妹，你何必要问这么多呢？”
她无视脖颈上的刀刃，径直看着柳妍玉，这一刻，女子连眼底的光都变了，仿佛之前那个胆怯柔弱的可怜妇人，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不问清楚些，怎么替大堂姐排忧解难？”
柳妍玉又笑了笑，自己离家的时候，这个三妹妹还小，当时就觉得，她看自己的目光不像一个仅有十多岁孩子会有的，那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女孩不简单。
如今再见，她越发肯定了当时的想法。
“你不怕我杀了你？”看着她平静的脸容，柳妍玉问。
“大堂姐为什么要杀我？”她反问：“你还需要我，会干这样的傻事么？再说，这里是北渊军的地盘，你就算要杀我，也不会选择在这里动手。”
柳妍玉脸上现出赞叹来，当即收了刀，自己的确没有杀她的意思，不过是想吓唬吓唬这个小妹妹而已，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不但如此，还反过来被拿捏了软肋。
“你别问这么多了，我尽量不连累你就是。”
“事已至此，大堂姐真的认为，我能置身事外？”
“你知道了又能如何？”柳妍玉笑起来很温柔，但温柔之下，却也隐含肃杀之气，这是她之前没有发现的：“不会真打算，要将我送回去吧？”
她反反复复打量柳妍玉，生怕自己再一次看走眼：“公孙钦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找你，你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如果只是杀了他两个手下，我觉得他不至于做到这个份上，所以……”她顿了顿：“你到底偷了他什么东西？”
“你一定要知道？”
“是，我一定要知道。”
轻轻叹息着，柳妍玉温柔中隐含肃杀的目光，渐渐全部被温柔所取代，抬起一只手，轻轻抚在小腹上：“已经快四个月了……”
柳暮吟愕然的睁大眼，她的视线先是停留在柳妍玉不细看，根本瞧不出任何端倪的小腹上，然后再落回到她平静温煦的脸庞上：“我的天，你真是害惨我了。”
一边轻抚着小腹，一边笑言：“三妹妹，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说了，尽量不会连累到你。”
“你也只是说尽量，没说一定。”她站起身，目光灼灼盯着柳妍玉，口吻坚决：“你说得对，我是真的打算，要将你送回去，明天一早就动身，我现在便命人去永安传信。”
这一刻，她对柳妍玉的所有怜悯，全都一点不剩，只有想尽快甩出这个烫手山芋的急迫。
“三妹妹，我没有骗你，胡茂的确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从我嫁给他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打我，用各种惨无人道的方式虐待我。”柳妍玉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褪下上衣，露出满是丑陋伤疤的脊背，“这些都是他拿刀子割的，已经过了这么久，可一到阴雨天，还是会痛得钻心……我曾无数次在寒冬腊月的雪天里被冻醒，不着寸缕的耻辱，与锥心刺骨的寒冷，几乎快要将我逼疯，我曾想过一死了之，可我终究不甘心，我死了，岂不是便宜了我那冷血的父母，还有胡茂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于是，我联合胡茂手下的一个亲信，在一个雷雨天，将他骗至郊外，活生生给埋了，当天我便离开了岐郡，逃往永安，投奔了公孙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