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柔柔一笑,道:“但人都是会变的,在我的记忆里,卫大哥总是板着一张脸,对任何人,都是冷冰冰的,但他是个心怀大义的人,绝不会为了私情,而罔顾无辜之人的性命,做他的妻子,是幸,也是不幸。”
“多谢江姑娘关心,这世上之事,本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觉得嫁给他是不幸,对我来说,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幸事,各人有各人的机缘,既然你和他已经失之交臂,就再不要想那些注定无法实现的奢望了,抓住眼前,才是要紧。”
江玥有些讶然,没想到面前的少女竟然油盐不进,是心性天真单纯,还是在故意跟自己装傻。
“柳小姐,你清楚卫大哥的过去吗?”她问。
柳暮吟咽下刚吃到嘴里的点心,缓了缓气,才反问:“我为什么要知道他的过去?”
江玥笑了,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强于她的地方,“你连他的过去都不知道,凭什么认定,他是真的喜欢你?”
她一脸莫名:“他喜不喜欢我,和我知不知道他的过去,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江玥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在一起经历了什么,在北渊的日子,每一天都是上天馈赠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正是因为你的祖父出卖了自己最忠心的部下,我们才会被迫逃往北渊,才会日复一日,过着艰难无比的日子。如今卫大哥带领北渊军,走出了那片荒瘠之地,摆脱了从前的无助与弱小,终于强大起来,而作为从未与他一起经历过那些绝望与艰苦的你,又有什么资格,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
说来说去,总之就是一句话——她柳暮吟,不配做卫廷骁的妻子。
若是换了一般的姑娘,恐怕还真的会因江玥的几句话,便开始自我怀疑,心生退缩,但她柳暮吟可不是一般的姑娘,她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够厚。
她拍拍手上的点心渣子:“我不知道你们在一起经历了什么,但你也不知道我们在一起又经历了什么,人生总会有各种不同的阶段,见到各种不同的人和事,什么时候就该做什么事,就像是幼时,我们跌倒了,就会用哭泣来吸引旁人的注意,从而得到我们想要的关心,但现在的我们跌倒了,哪怕再痛,也会忍着不哭出声来,生怕哭泣会吸引来旁人的主意,被冠上软弱胆小的名头,但你不能说,长大了坚强了,所以小时候哭泣的行为就是错误的,所被人不齿的。所以不管你们曾经经历了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与他同甘共苦的人也是我,那些过去,你可以留着自己一个人去缅怀,但是不能要求,他和你一起沉溺过去,这是不道德的,也是蛮不讲理的。”
“你在强词夺理!”江玥本以为占理的人是自己,但没想到,她竟败给一个看上去年岁不大的女孩,一时间,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反驳她,只能徒劳的,搬出长辈定下的婚约:“我是他的未婚妻,我们成亲,是卫伯伯临终前的遗愿,你要明白,没有长辈祝福的婚姻,注定不会幸福长久。”
“谁告诉你的?”柳暮吟冷冷反驳:“这世上有太多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结合的夫妻,他们的结局怎样呢?有幸福美满的,也有悲惨不堪的,甚至有恩断反目的,你这谬论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如果你有切实的证据,那就说给我听,我这个人很讲道理的,但前提是,你要有道理才行。”
江玥被她怼的哑口无言,就那么愣愣看着她,眼里写满了急切之色,脸庞也因为窘迫而泛起了不正常的青色。
那副模样,当真可怜极了。
她心想,要是卫廷骁知道自己在欺负他这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会不会大发雷霆。
但事实上,她并不知道,在不远处的一颗古树枝桠上,斜靠在上面的卫廷骁,将这边的对话一一尽收耳中,听到最后,紧绷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