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恼怒时,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手伸来,将她的手牢牢握紧,她侧首朝他看去,他却没有看她,只看着面前神色哀痛悲愤的江玥:“小玥,你我之间,虽有父母之命,却并无媒妁之言,我也从未向你承诺过什么,但无论怎样,我都还是你的卫大哥,会一生一世保护你。”
“可是……”江玥似乎也自知理亏,可看到两人交握的手,眼眶就泛了红:“可是你我之间的婚事,是卫伯伯和我爹爹很早之前就定下的,你怎么能违背他们的意愿?”
“小玥,我不会娶你。”卫廷骁语声坚持:“同样的话,我也对父亲说过,若非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会郑重的像江伯父提出解除婚约。”
江玥浑身一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柔美的杏眸中,泪光闪烁:“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她捂着脸:“我以为找到你,一切就会好起来,你知道吗,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好多次,我都以为自己再也找不到你了,甚至想过一死了之,可我不甘心,明明……明明我们就要成亲了,都快那些可恶的蛮人……家毁了,所有人都死了,我在这个世上只有你了,若非连你都不要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江玥哭得伤心,仿佛要将积压心里许久的委屈,全部哭出来。
柳暮吟看着江玥,突然觉得很可悲。
她还活着,不是因为她对生命还有留恋,而仅仅是因为一个男人。
有朝一日发现,这个一直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男人,却根本没打算与自己结为连理,共度一生,那种绝望,立刻便能将她击垮。
她缓缓的,将手抽出。
却在刚抽出手的刹那,再次被牢牢握紧。
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颤抖,像是害怕失去什么一般,只能徒劳的用力抓紧。
她低声道了句:“夫妻本就是一体,你的为难,我都知道,所以你该保护的人,我也会帮你来保护。”
他看向她,眼底闪烁着不知名的情绪,脸上的焦灼紧张退去,但抓着她的手,却始终没有放松力道。
江玥自知一切再难挽回,整个人瘫倒在地:“我要怎么办?以为找到你,就有了栖身之处,如今……如今我真的再也支撑不下去了……与其独自苟活,不如一死百了!”
她加大力气,将手从他掌心抽出,他低唤了一声,“暮吟。”
她偏首,回他一抹安心的笑,便走向瘫倒在地的江玥:“江姑娘,天下之大,哪里不能成为你的栖身之处呢?嫁人不是唯一能让自己安身立命的方式,你可以加入北渊军,成为北渊军的一员,主公待任何人都是一样的,他爱世人,也爱你,他会给你无微不至的照拂,无论你是不是他的妻子。”
江玥渐渐止了哭,抬首看了眼高坐在马背上的卫廷骁,她忽然觉得他好陌生,不,她一直都觉得他好陌生,哪怕江家和卫家是多年的世交,她也仍旧觉得,自己离他好远,他在前,而自己在离他很远的地方,怎么追都追不上他。
但他对自己的好,却不是假的。
她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嫁给他后的样子。
他在自己的心里,就是这世上最厉害英雄,能成为他的妻子,被他保护着,疼惜着,那一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
可那场灾难的突然降临,打破了她的一切幻想。
她忽然发现,他根本不是自己想要依靠的那个人,他的心中有大义,有责任,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成为他倾尽一切去保护的对象。
在血与火的屠戮中,她没有等到想要等的人,自此,她失去了一切,家园,亲人,还有心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