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对柳仲卿，她说不出这么残忍的话来，只能模棱两可的回道：“四堂兄胸襟宽厚，我心有惭愧，以后我会尽量与大家和睦相处的。”
柳仲卿也不是个啰嗦的人，她既然已经给出承诺，也就不再多说。
从柳仲卿的住处离开，回到自己的小院时，听到里面有说话的人声，隐约是霖儿。
“阿姐真是好兴致，和仇人都能有说有笑。”
接着是南栀怯生生的回应：“大老爷是挺讨厌的，可四公子人很好的，小少爷不该连四公子也一起恨……”
“你怎么知道他人很好？”柳霖冷声打断：“人不可貌相，越是这种看似温和友好的人，心肠就越是歹毒。”
“四少爷……不像这种人啊……”南栀嘀咕。
“他是什么样的人，还需要你来告诉我么？一个伺候人的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柳霖的声音不大，却凝着骇人的冷意，吓得南栀再也不敢接话了。
柳慕吟狠狠拧了拧眉，抬步走了进去：“霖儿，大清早的，你发什么脾气？”
柳霖看到她，先是一喜，再看到她手中的木雕帆船，脸色又沉了下来：“阿姐去找四堂兄了？”
不是什么大事，她不打算瞒他，“嗯，他说想做一个引水的装置，我就过去看了看，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柳霖脸色更沉：“阿姐觉得跟四堂兄在一起，比跟我这个弟弟在一起，要更有趣，对么？”
她放下手里的帆船，实在不喜欢霖儿这般阴阳怪气的语调：“霖儿，你怎么回事，自打回来后，你就总是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南栀说的没有错，四堂兄的确为人不错，你可以讨厌柳家的其他人，但你没必要连他也一起仇视。”
“我为何不能连他一起仇视？”柳霖略显激动的站了起来：“你可知道，三年前的那个早晨，我和父亲有多绝望！他们每一个人，每一个！包括柳仲卿，都眼睁睁看着我和父亲被孙稷的手下拖出去，为什么受伤害的一定是我们？还不是因为他们的无情和冷漠！阿姐，你以为柳仲卿真的像他表面上那么善良无害吗？那只是因为，你暂时还没有他可以利用的地方，若有一天，牺牲你会给他带来许多好处，他会毫不犹豫出卖你，将你推向深渊！”
“够了柳霖！”这是第一次，她连名带姓的唤他，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切的痛恨：“你已经病了，病得不轻，你觉得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欠你的，都对不起你，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凭什么要豁出性命去救你？如果当时被带走的，不是你和父亲，而是其他人，你会站出来阻止么？其实你最该恨的，不是大伯，不是柳仲卿，不是柳家任何一个堂兄堂弟，而是我，你这个为了自身利益，瞻前顾后，没有及时带人来救你和父亲的冷漠姐姐！”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是你的亲人，他们也是你的亲人，你能因为他们的漠视，而心生恨意，那我呢？你难道不恨我么？如果当时我豁出一切，求卫廷骁带兵去救你和父亲，也许今日的一切都会不同。”
“我说不一样就不一样！”柳霖愤恨大喊：“三年前，你有什么本事来救我和父亲？来了也是个死，我知道你在隐忍，在寻找最合适的机会，因为你还不够强大……”
“那么柳仲卿呢？当时的他，就足够强大到从孙稷手里抢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