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容淳的心思,她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怨不得他不愿调兵,竟是要留存实力来对付北渊军,这里毗邻潼水关,后方粮草充足,以淮阳为据点,他有足够的时间和物资与我们耗。拿下潼水关,吞并北渊军,竟是我小看他了,他的野心,也不比容妃滢小,真不愧是亲兄妹。”这般看来,先前他的那些狂妄自负,也就算不得是狂妄自负了。
说来说去,被当猴耍的人,竟成了自己。
越想越懊恼,越想越气闷。
要不是这一次公孙钦突然派兵来袭,恐怕真叫容淳诡计得逞了。
如今计划被打乱,容妃滢还成了拯救容家的恩人,想必这个时候,他也很头疼吧。
容府。
容淳捏着手里的奏报,目光阴沉地看着跨过门槛,朝自己走来的昳丽少女,强忍着怒火开口:“容妃滢,准许你私自调集府兵了?”
容妃滢早就猜到他会恼羞成怒,却没想到,他竟会恼怒到这个地步,发红的眼眸,像是几欲吃人的兽。
但她可不怕他,都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用到容淳身上再合适不过,“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而已。”
“该做的事情?”他重重将手里的奏报甩向容妃滢,“偷盗印信,擅调府兵,这就是你该做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卫廷骁的三万大军,已经候在淮阳城的门口了,马上就要打进来,咱们都要完蛋!”
她冷冷扫过地上的奏报,唇角微弯:“我当然知道,这是你的失误,与我何干?”
“你说什么?我的失误?”一向引以为傲的控制力,在这一刻,全都不复存在,他几乎是咆哮着喊道:“你可知道,如果不是你,北渊军早已是我的囊中之物,他卫廷骁,别说是踏足这里,就是连潼水关,他也踏不出来!”
容妃滢大笑不止,笑得直不起腰,笑得满眼泪花:“容淳,你到底有多自负!北渊军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你拿下的?卫廷骁长年征战,他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用鲜血和性命拼来的,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轻易赢过他?若非我及时调集府兵应战,现在的淮阳,早就成废墟一片,容家也成了公孙钦的囊中之物,你也没有这个资格和机会,在这里大放厥词,斥责于我!”
“容妃滢,注意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怎么,你就那么瞧不起我,我的母亲好歹也是出身于书香世家,父亲生前,说我若是男儿身,必定能成就一番经天纬地的大业!”
容淳很是不耐烦:“可你是女子,女子就该有女子的样子,我看你就是三从四德读的太少了,一点也不懂规矩。”
被看轻被羞辱的次数多了,容妃滢也不气恼,看向容淳的眼神,反而还带着几分可怜:“你简直就像井底之蛙,不管头抬得多高,看到的,永远都是那么一小方天地,你自己给自己编织了一道网,一堵墙,把自己困在里面,明明看不到外面天地的人是你自己,你却因此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看得最远最明白的那个人。”
并没有把容妃滢的话放在心上,但她带着可怜与鄙夷的眼神,却彻底激怒了容淳:“真是一张伶牙俐齿的嘴,你和她还真是像。”这个她,容淳与容妃滢都心知肚明。
容妃滢嘲弄道:“可惜,她还是没有看清你的伪善嘴脸。”
“用不着你操心。”压下心底的怒火,扬声道:“来人,将小姐送回她自己的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一步也不许踏出房门。”
“你要软禁我?”
他背过身去:“这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不要不知好歹。”
“你的仁慈,恐怕我享受不到呢。”容妃滢笑盈盈说道。
他转身,看着她得意的笑脸,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命令,竟然无人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