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是意外,听似无心的话,却让她心头一暖。
在他心里,自己并不是他的附属之物,不需凡事都听他的,也不会强迫她,不许有任何属于自己的想法。
他给了自己足够的尊重,无论她在做什么,他都愿意给予无条件的信任和自由。
“主公不在潼水关坐镇,怎么到这里来了?万一有异动发生,岂不是坏了大事?”她一边说,一边给他斟茶。
他垂首,目光不由得落在她白皙纤长的手指上,似乎只是看她斟茶,都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潼水关我已经做好了部署,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岔子,倒是你,公孙钦派兵攻打淮阳这么大的事,怎么不通知我?”
她有几分心虚,一来是不想让他分心,二来也是认为自己有能力处理,“我……没想到公孙钦这么快就对淮阳出手,所以……”
“你都查到前朝密道这个消息了,还能猜不到公孙钦接下来的打算?”他反问。
她顿时傻了眼,无话可说。
一定是崔凌杉的那几个手下,偷偷将此事回禀给卫廷骁的。
她开始绞尽脑汁,思考要如何解释,卫廷骁却说道:“别费力气了,你这边的动向,真当我一点都不知道?”
她依旧只能干笑:“我是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容老太爷一死,容家就彻底变了天。”
他轻轻颔首,端起茶盏浅啜一口,茶香清韵,驱散了一天的疲惫。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容淳并不是一个合适的盟友,容家这张底牌一点都不好使,同意他的提议,也不过是暂且安抚他罢了。”
“啊?”她是真没想到,卫廷骁这么个正气凛然的人,竟有如此多心眼,敢情他把容淳当猴耍呢。
“好在有你拖延了时间,我才能安心坐镇潼水关,稳固军事。”他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柳慕吟却觉得有些窘,总觉得在淮阳的这些时候,自己什么也没干,全在那里瞎忙活:“但有容家的帮助总是好的,至少不用再发愁粮饷的事情。”
“求人不如求己。”他看着她,唇边噙了一缕淡淡的笑意:“你出的主意很好,我照你所言,果真解了燃眉之急。”
她瞠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主公真的去抢银子了?”
他轻蹙眉头:“什么抢,不是劫富济贫么?”说着,还促狭的眨眨眼。
她更惊愕了,简直怀疑自己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卫廷骁:“我以为这种事情,主公必然不屑去做。”
他见她背后的窗户大开,有细细的风从窗中吹进,于是起身,走至她身后,将窗户阖上:“你说的有道理,乱臣贼子都做了,还有什么好拘泥的,左右不过是权宜之计,待形势稳定,便开始推行屯田政策,收取田赋。”
“可是这样做,就等于毁了主公的一世英名,行一次抢掠之事,你就不是再是百姓眼中的大善人了。”
她知道,卫廷骁还是很看重自己口碑的,她那个办法,并非有百利而无一害,有得有失,必定要经过一番挣扎。
长长的人影,投射在墙壁上,与她的影子相重合,她听到他轻笑的声音,以及略带一丝凉薄的语声:“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大善人,都是假象罢了,我若真是个好人,又怎会为了一己之私,而葬送你一生的幸福。”
她想说自己的幸福没有被葬送,她活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快活,但他却先一步截断她的话,温暖的掌,轻轻按在她肩头,冰凉的发丝滑过她的脸颊,他自上而下的审视她,似叮嘱,似责怨:“这样危险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做了,我曾发誓要保护好你,我不能违背誓言。”